一身红嫁衣的刘莲呆呆地站在ICU病房前,看着里面躺着男人郎群,脸如死灰。
他死了,自己拿什么钱去还借款?为了帮郎群公司度过难关,刘莲借遍了亲戚朋友,几百万的借款,不要说本钱,光是利息也能逼死她。
高跟鞋刺破医院走廊的宁静,停在了刘莲的身后。
“你赢了,抢个男人欠了一身债。”孙晓莉洋洋得意。
“郎群一定会好的。”刘莲咬着牙说。
“肯定会。”孙晓莉点点头,“下辈子。”
刘莲无言以对。
“江星星在大街上乱跑,我的车差点撞上他。”孙晓莉转头挥挥手,“星星,快过来。”
刘莲转身看着江星星向她跑来,刘莲的眼睛充满了泪水。
如果不是为了他,自己怎么可能会和曾经背叛过自己的郎群纠缠在一起?可是,如果不是自己当年糊涂,他又怎么可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刘莲强装欢颜迎了上去。
“妈妈,我饿了。”江星星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童声。
虽然江星星已经是20岁的小伙子,虽然他有1米8的身高,但是,他只有四五岁小孩的智力。
“你想吃什么呀?”刘莲拉着江星星快脚走开,此时,她除了躲避,别无她法。
“水煮鱼好不好?卤鹅,我也好久没有吃了。”江星星左手拉着刘莲,右手手指比划着。
刘莲摸了摸江星星的脸,点点头,最后的晚餐必须吃得心满意足。
“哎呀!哎呀!”刘莲从昏睡中清醒过来,肚子一阵痛过一阵,她摸了摸肚子,圆滚如球,怎么像个孕妇?
刘莲睁眼环视四周,10平米的房子,大白刷墙,家具简陋,这是哪里?怎么像是回到了80年代?
“我是要生了吗?”刘莲虚弱地自言自语道。
“预产期还有两天。”一个头发灰白的年轻男人端着一碗面进来,温柔地回答,随手将面放在床头柜上。
“你饿了,先吃,我再煮。”男人是江海,是她丈夫,刘莲想起来。
“星星呢?”刘莲着急起来,自己怎么把星星弄丢了。
“星星在你的肚子里,还没有出来。”男人笑起来。
“那你快打120,赶紧送我去医院。”刘莲紧张起来,千万不能让当年的悲剧重演。
“120是什么?”江海被刘莲搞得一头雾水,难道昨晚生气,把脑子气坏了吗?
现在是1984年,1986年才有120。
“那你赶紧去喊个出租车吧。”刘莲懒得解释,现在她的首要任务是生了健康的宝宝。
江海愣了一下,没有动,出租车,他在电视上看到过,他们身在四川一个叫护纳的小县城,暂时还没有。
“我背你去坐公交车吧。”他们家离公交车站不到30米。
“不怕压着孩子呀?”刘莲翻身起床,江海赶忙弯腰帮她穿好鞋子。江海转身去背上提前收拾好的大包时,刘莲已经快步冲出门去。
刘莲一不留神踩在了水坑里,身体摇晃了一下,幸好李大妈伸手抓住了刘莲的胳膊。
“昨天,不是都说好了吗?你怎么还要走呀?”李大妈以为刘莲又要离家出走,“你听大妈的话,好好养胎。”
“我肚子痛,我要去医院。”刘莲没功夫跟李大妈啰嗦,挣开李大妈的手,快步朝前走,
“慢点,慢点。”李大妈在身后高喊道。
“我现在要快点,再快点。”刘莲心想,她努力加快步伐,江海要小跑才能跟上刘莲的脚步。
江海几次伸手扶她,刘莲都躲开了。肚子上的累赘、胸部的波浪翻滚,还有那又粗又长的辫子,已经搞得刘莲狼狈不堪,她不要再添负担。
两人气喘嘘嘘来到公交车站。车站已经站满了人,却不见公交车来。
“别等了,走11路吧!果园出了车祸,车子堵了一长串,中午都疏通不了。”骑自行车的小伙高喊着,一溜烟就走远了。
刘莲心凉了一截,肚子又开始一阵一阵地痛起来!
“赶快去借自行车,把我送去医院。” 刘莲一时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
“干脆,拦车吧。”江海鼓足勇气,走到马路中央,伸手去拦车。
一辆自行车,绕开江海飞奔而去;一辆小轿车加快油门,开了过去;一辆大货车开过来,江海直接放下手没有拦,刘莲根本爬不上去。
刘莲捂着肚子走来走去,感觉左脚冰凉,难道是自己的羊水已经破了吗?
郎群骑着自行车过来,老婆孙晓丽抱着女儿朗珊珊坐在后座。
江海看见郎群,迟疑了一下,很快跑了过来。
郎群的自行车,停在了刘莲的面前,刘莲看了一眼郎群,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刘莲快生了,麻烦你送她去医院。”江海抢先说。
郎群看着刘莲,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关切,曾经多次幻想着这样的情景,不过当愿望实现时,已经物是人非。
“晓莉,你们快下来吧。”郎群看着刘莲,并没回头。
孙晓莉磨磨蹭蹭从后座下来,掐了女儿屁股一下,郎珊珊哇得哭了起来,“你这孩子,一点儿不懂事呀?哭什么哭?”
郎群眉毛微微皱了一下,没有出声。
江海搀扶着刘莲在后座坐好,郎群推着自行车走了,孙晓莉恨恨跺了一下脚。
刘莲来到医院,胎位不正,必须马上手术,刘莲被推进了手术室。
“今天,真是多亏你了。”江海向郎群道谢,“快回去看看珊珊吧,刚才都哭了。”江海很是过意不去。
“小孩子,哭会儿就不哭了。”郎群眼睛时不时瞟一眼手术室,“我在这儿,万一有什么事儿,多个人跑腿也好呀!”
郎群拍拍江海瘦弱的肩膀,江海不再坚持,他不善拒绝别人的好意。
刘莲剖腹产生下了健康的儿子,江海从护士手里接过孩子,满脸喜悦,郎群忍不住摸了摸宝宝的脸,很是羡慕。
江海还没有高兴两分钟,就被一盆冷水浇了透心凉。
刘莲产后大出血,医院的血不够了。
“你们谁是B型血,马上跟我来。”护士问。
“我是O型。”江海可怜巴巴的说。
“抽我的吧。”郎群挽起了胳膊。
“你不是生病了吗?”孙晓莉高喊着,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