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债主上门

一个周末的晚上，吃过晚饭，妻子陆曼曼就招呼女儿青未了赶紧去做作业，而陆曼曼自己却来到厨房，穿上围裙，套上套袖，开始洗刷刷。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有人敲门，陆曼曼立即警觉起来。青未了听到敲门声也赶忙跑出来，依偎在妈妈的身后。陆曼曼示意她不要说话。

半天没人开门，来人便开始用拳头和手掌轮换着捶拍起来。

陆曼曼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青未了把妈妈搂得更紧了。

天都这么晚了，还会有谁来串门？

她把头凑近了门镜，往外一看，门外站着两个男的，一高一矮，一胖一瘦。

陆曼曼低声问：“谁呀？”

“是我！京都生在家吗？”来人粗声大气地说。

“你是谁？”陆曼曼问。

“我是京都生的朋友，姓李，叫李铁贵。”来人继续说。

“京都生不在家。你找他什么事情？”

来人说：“你先把门开开，一两句话说不清楚。”

“时间晚了，明天白天你们再来吧。”陆曼曼说。

“嫂子，我可是从城南坐了两个小时的公交车赶来的，你放心，我们都是好人。”

陆曼曼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半扇门。她心想：料他们也不敢把我和孩子怎么样！

来人唯恐陆曼曼再次把门关上，便首先迈进了一条腿。陆曼曼这时才不得不把门全部打开，让来人进来。

来人自我介绍，说自己是京都生做生意时认识的朋友。一年前京都生做生意时，从他这里拿了5000块钱货款，可至今还没有还。

来人接着说：“本来，我不该上门来讨要的，可是我也无奈。我的岳母得了胃癌，需要钱住院，所以只好找上门来，麻烦嫂子你帮忙解决一下。这是我的小舅子。”

陆曼曼见李铁贵瘦高个，长得倒也不像是个坏人；小舅子虽然是个矮胖子，而且留个光头，但也还算有礼貌，就让来人坐下，自己去厨房烧水，沏茶。青未了也紧随着妈妈去了厨房。

来人仔细打量着京都生的家，实在是普通又普通了：靠墙是一组褪了色的乳白色组合柜，一个折叠饭桌，两把红色折叠靠背椅，一个写字台，写字台的玻璃板下，压着几张京都生与妻子结婚时的结婚照，还有几张青未了小时的照片。

那时的京都生留着属于那个年代的时髦卷发，脸略显消瘦，高高的个子，戴一副金丝边眼镜，斯斯文文，浓眉下，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乌黑闪亮，双眼皮，更确切地说，是多层眼皮，白皙的脸上还长着一个大大的鼻子，鼻头大而圆，鼻梁挺直挺直的，一看便可以断定：这是一介书生，也是一个好人。

而那时的陆曼曼，也是美女一个：长长的头发，垂到了肩上，白色连衣裙，显出修长而苗条的身材，瘦长的脸，尖尖的下巴，也有着同丛姗姗一样的小酒窝，更惹人怜爱的是：皮肤白皙，白里透红。

京都生英俊潇洒，意气风发；陆曼曼美丽大方，温柔贤惠。熟悉他们的人，无论是双方父母，还是亲朋好友，同学同事，都夸他们是非常般配的一对。特别是有了女儿青未了，更是幸福的三口之家，人人羡慕不已。

这时，陆曼曼端着茶水走了进来，并招呼着来人喝茶。

青未了仍然跟在陆曼曼身后，时不时用眼睛偷偷地瞄两下来人。

李铁贵开口说：“嫂子，我这里有大哥写的欠条，你看是否先把钱还给我，我等着用。”

陆曼曼说：“你看这事儿我也不太清楚，京都生也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这件事儿，你还是直接找他吧。”

“明天我和他把情况说一下，你留下电话，我让他直接联系你。”陆曼曼接着说。

“另外，我现在手头也没几个钱，周一还要给孩子交书本费。”

来人还是不肯罢休，说：“那你先给我拿点儿吧，有多少算多少，我先应个急。”

陆曼曼见来人也确有困难，就走到北屋，从上了锁的三屉桌抽屉里，拿出了五百元钱，说：“实在不还好意思，这五百元钱你先用着，剩下的找京都生要吧。”

李铁贵见京都生家确实不富裕，也就不再纠缠，留下联系电话，走了。

陆曼曼送走了来人，心里很不是滋味，坐在椅子上，愣了半天，不一会儿，眼里就噙满了泪花。

她越想越来气，于是，拨通了京都生远在千里之外宿舍的电话。

忙碌了一天的京都生正坐在床上看凤凰卫视，看着看着，便打起了盹。这时，一阵急促的电话声把正在朦胧中的京都生惊醒。

电话那头传来了妻子陆曼曼的声音。陆曼曼一边哭泣，一边抱怨，把这件事儿的前前后后的经过讲给了京都生。

“以后，这样的事情你提前处理好，别再让人来家里了，别再让我和孩子受惊吓了！”陆曼曼说完就哭出了声。

京都生连忙安慰妻子道：“曼，让你和孩子吓着了吧，实在不好意思，我下不为例！”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今天发工资了，领到了六千块钱。我明天就给李铁贵打过去，你放心，他不会再来了。奥，对了，我明天再给你和孩子寄过去一千块。”

电话的那头，陆曼曼的情绪明显好转，可京都生却有些后悔，他一想，这样一来，自己本月的生活费只剩下五百块钱了，还答应丛姗姗发了工资请她吃饭，说不定还不够呢！不过他转念一想，心里又踏实下来，不是还有郝大喜老板给的那笔“周转金”么，先用着呗！

第二天上午，京都生便将自己的第一个月工资中的大部分，分别

打给了李铁贵和陆曼曼。

 从银行回来的路上，京都生摸着兜里仅剩下的五百元生活费，心

情虽然有些沉重，但毕竟是还债了，人说“无债一身轻”，其实自己离无债还很遥远，但毕竟是自己挣来的钱，而且是多年来第一次给妻子钱。

    人站在山顶时，常常并不觉得有多幸福，因为每个人都是站着这山望那山高；而当你跌进深深的山谷时，每每向上爬一点儿，你都会感觉无比高兴。还债时也是这样，每还掉一点点，你都会感觉身上轻松了一点儿，压力小了一点儿。京都生这样想着。

    走着想着，京都生的心情不由得好了起来：面前是清晰的路，宽宽的，虽然现在还望不到尽头；头顶是晴朗的天，蓝蓝的，虽然现在还有些看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