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言诡闻录

“我说大叔，您怎么找到这里来了！算我求求您了，放过我吧！”

拾荒大叔默然不语，揉了揉红通通的酒糟鼻，硬是凑到我的衣领处闻了几下。

“嘿，我说您这是什么癖好。。。老变态！”，我没好气的将他一把推出公司的宿舍，重重的甩上房门。

我这样骂他，还真不是我不尊人，实在是因为这位大叔太过古怪。

三个月前，我在一家旅游公司负责带队登山，但中途出了意外，一个不留神从崖壁上跌落下来，掉到一个石腔子里失去了意识。也许是我从小在山区农村的苦日子过多了，老天爷不忍心收了我。从五层楼高的地方摔下来不仅没有牺牲，尽然连骨折都没有，只是脑震荡有些严重，昏迷了两天两夜才逐渐恢复了知觉和意识。

清醒以后，才发现我早已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可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不是医生和护士，而是个额头中间顶着个大包，穿着件破旧军大衣的哑巴汉子。

起初我以为是他救了我，对他心怀感激，礼貌有佳，可稍微和他熟络之后，便觉得事情越发不对劲起来。

他既不是我的家属，我也从未见过他，可他却每天一大早，就准时出现在我病床前。身边还总是跟这个硕大的蛇皮袋子，里面鼓鼓囊囊的，好像藏了很多宝贝似的，也从来没拿出来过。也就是这个原因，我才认为他是个拾荒的。

在我不输液的时候，他就坐在床头，手里把弄着一件老旧的青铜残片，嘴巴里嘿嘿的傻笑着。

当护士推着小车进到病房给我输液的时候，他却表现的异常紧张和害怕，立马站起身来指着吊瓶，疯狂的摆手。是个明眼人都知道，他是不愿意让护士给我扎针。

护士前两次还耐心的跟他解释，可后来看他每次都这样，也就懒得搭理他了。熟练的拿起针管，在针头上弹拨几下，扑哧一下就刺入我的血管里。完事还侧脸看看他，满不在乎的收拾了东西，扭着屁股走出门去。

拾荒大叔看着软管里滴滴答答的液体，额头上浮出了一层冷汗，甚至有一次趁我不注意，直接强行拔掉了我手背上的针头，弄得我一阵火辣辣的疼，血止不住的从皮肤里涌了出来。

也就是这一次，我被这个奇怪大叔彻底惹毛了，喊来护士长把他哄了出去。

隔天，大叔没有再出现在床头，但我起床撒尿的时候，从被单上滑落下一张纸条。纸条上也就不到十个字，但这十个字中有一半竟是错别字，还有几个干脆用图画表示的。

这字迹倒是很符合拾荒大叔的气质，内容倒也简单：“你有病，马上离开医院，别再入山！”。

你才有病，什么乱七八糟的逻辑，有病不在医院还能去哪？不入山我就被旅游公司开了，吃什么喝什么？我心里暗骂着，把字条揉成一团扔在垃圾桶里。

此后几天，没有了拾荒大叔的打扰，过得倒也安心，公司给我算了工伤，还陪了我几万块钱，修养几日也就出院了。

令我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家伙不知从哪知道了我的地址，竟然找到公司宿舍来了。知道他是哑巴，但这回才知道他还是个聋子，被我破口大骂之后，尽然又开始敲门。

“咚咚咚。。。”，一声接着一声，一边接着一遍。

我实在忍无可忍，抄起扫帚再次打开房门。

可当我正准备劈头盖脸抡他时，他却抢先一步在我怀里塞了个东西，头也不回的跑走了。

“算你跑得快！”，我冲楼梯喊道。

低头看向他塞给我的东西，这不就是他在医院里经常把玩的青铜残片吗？打眼一看，上面尽是一些看不懂的文字，合计也就五六个左右。虽然我上过大学，识得甲骨文，篆文等古老字体的模样，但这青铜片上的文字却也绝对不是市面上现有的，说是文字，但看起来更像是一种符号。

我正准备看看青铜片的另外一面，就听见桌子上的手机嗡嗡作响。

电话那头传来了姑姑的连声训斥，责备这几天一直联系不上我。可还没等我解释，就被告知了一个噩耗，爷爷得了急性心绞痛，让我赶紧回家。

爷爷一手把我带大，眼看我工作后，山区农村的苦日子总算有了盼头，没想到突然得了这种急性病。我简单收拾了几件衣物就匆匆赶往最近一趟的大巴。

近十个小时的车程总算到了。我提着一颗悬着的心，一口气从村子东头的汽车站狂奔到家门口。

刚进爷爷的房间，一股浓烈的腥臭怪味就扑面而来，迫使我下意识的捂住口鼻。家人们都围坐在爷爷的床边，表情甚是怪异，除了满面的忧虑和担心，还夹杂着几分恐惧之色。

姑姑看见我回来了，示意我不要关门，把我叫到身边告诉我，爷爷时而清醒，时而迷糊，全靠意念支撑着，想看我最后一眼。

“爷爷，我回来了，您还好吗？”，我的两只膝盖硬生生的砸在地板上，跪倒在爷爷的病榻前，眼泪止不住的翻涌而出。

爷爷似乎听见了我的声音，眼皮微微的眨动着，“小允，是。。。是你吗？”

我上前轻轻拉住爷爷的手臂，可是透过被子，明显感觉到老人家的手臂硬如铁块，凹凸不平，腿部的被子也异常肿胀。难道心脏病会引起身体这么大的变化吗？我疑惑的回头望着家人，他们紧锁眉头，面露难色。似乎感觉他们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或许爷爷的病根本不是电话里说的那样！

许久，爷爷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向我这边看来。

“是我，爷爷！我回来了！”

老人家无力的抬了抬头，示意其他人都出去。我明白了爷爷的意思，他是有话想单独对我说。我拿起旁边的棉签，沾了沾水涂抹在爷爷干裂的嘴唇上。

“还在带队登山吗？身体没什么异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