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水，并非不争

突然，数只装有液体的塑料袋分别从巷子两端的蒙面人手中飞出，只听到“啪、啪”一阵乱响，袋子砸在两人身上破裂，一股浓浓的熟悉味道直往他们鼻孔里钻，顿时恶心涌上心头，两人“哇哇”吐了一地。

正在慌乱间，巷子两端的蒙面人早已不见踪影。

被打湿的衣服散发着恼人的尿骚味。忍着一脸的怒火，他们直奔农田最近的水沟旁......

穿上拧干的衣服，两人一路狼狈的往学校走。四月的凉风吹得两人浑身起着疙瘩皮。在众同学狐疑的目光中，狼狈的跑进浴室把这副皮囊刷了一遍又一遍。

深夜，室友的鼾声正响，那股恼人的尿骚味一直在诺卫东脑海里缭绕。

这事准是黄枸干的，白天我要揍他，他找人来伏击我，这卑鄙小人！

想着这几天一连串的不顺心事，心情烦闷的诺卫东睡不着，轻手蹑脚的下了床，他决定到操场走一走。

......

明月当空，树木影影绰绰，校道里静悄悄。

在寂静的操场中间，一位身穿白色练功服的中年男子正在打太极拳。只见他身法利索、起落有致，简朴的招式之中，暗藏着步步杀机。

哇，噻！这才是真正的太极拳！

看得诺卫东心里忍不住一声赞！不但这拳没见过，就连这速度和节奏，他也没见过。

走近一看，正是他们哲学课的老师柳教授。见是诺卫东，柳教授收住了动作。

“这么晚还没睡？”

教授一边关切的问，一边用搓热的双掌心抹抚脸庞和略现地中海的脑门，只见他脸色红润、双目锐利、有种不怒而威的威严。

“嗯，是的，教授。”诺卫东轻声回答，语气里带有一丝忧郁。

见他这副模样，柳教授语调平缓的道：

“这几天的事，我都知道，还记得《道德经》讲的吗？‘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但这个‘不争’并不是叫我们放弃‘抗争’，而是要顺着事态发展去寻找机会，有章法的去抗争，不能用简单、粗暴的方式。”

见他提起了精神，教授又道：

“表面上水不抗争，但它却在寻找空隙渗透，一旦机会来临，随势爆发，则碎船毁堤于顷刻。所以，无论是擂台还是生活，都不可意气用事！要伺机而动。对照这几天的事情，你应该会悟出点理来。”

此番话，犹如醍醐灌顶，把他整个人都浇醒了，

哇噻，快点拜师，于是便诚恳的道：

“教授，您就收我为徒吧，我不但渴望太极真功，也敬仰您的为人。”

望着一脸渴望的他，柳教授微笑的点了点头，道：

“你对功夫的痴迷，远超乎我想象，传统功夫需要你这样的继承人。从现在开始，我正式传你正宗太极功夫，待毕业之后举行拜师仪式再正式收你为徒。”

这些武林规矩他也知道一二，但好兄弟阿辉怎么办？于是道：

“师父，阿辉和我从小一起练拳到现在，不知师父是否也能收下他？”

教授略一迟疑，道：

“可以。”

“谢谢师父！”

    回到宿舍，他甜滋滋的告诉了阿辉，这哥俩自然高兴得一宵没睡。

    接下来几周，诺卫东两人课余时间都到柳教授的宿舍大院里学拳。由于他实战经验丰富，再加上悟性高，所以对太极拳的领悟很快。

......

“卫东，后天周日，我有事要到体院一趟，顺便带上你俩去增加一下见识，记得带上练功服和鞋。”

“好的，师父！”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能陪着师父外出，他还是很高兴。

由于阿辉的女朋友周日过来找他，所以阿辉去不了。

周日上午9点，体院运动场旁的一片空地，这里树木郁葱，空气清新，是练拳的好地方。此时已有二十来人穿着练功服在练“太极拳推手”，有一些人还边推边聊。

“太极拳推手”与“黐手”不同，虽然都是四条胳膊沾在一起你来我往，但“黐手”练的是招式的应用，而“推手”侧重于太极劲的打磨。外行人看推手练习，就象两个人配合着表演，其实在这种类似表演的背后，是太极劲的无形攻击，也就是有形招式里的“劲”和无形之中“意”的攻击。

柳教授领着他边打招呼边穿过人群，在一棵大树下放好物品，这时身后传来一把圆润的男中音，

“柳老师早！”

柳教授转头一看，连忙热情的回应道：

“哟，原来是周老师呀，早！”

只见一位短发、留着络腮胡子、身材挺拔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后面跟着一位黑色练功服、身体壮实的平头男子，目测其身高约1米73、三十岁上下。

“这位是我朋友张师父，刚从江北过来找我练拳，陈式太极拳传人，曾经是全国太极拳70公斤级推手冠军，听说咱们今天有推手活动，所以跟着顺便来看看，学习学习。”

“欢迎欢迎......

柳教授热情的伸出了双手。

“小诺，你向张师父请教请教，不要放弃这么宝贵的学习机会。张师父，失陪一会，我和周老师先商量一些事情。”

“好的，柳老师您先忙。”

柳教授和络腮胡子周老师在旁边约十来步远的地方边推手边聊着事情。

说是请教，其实是想让诺卫东先去试探一下对手的实力。 

简单寒喧过后，诺卫东和张师父开始“打轮”，“打轮”是太极拳“四正推手”的俗称。两人一沾上手，诺卫东就感觉对方手臂既浑厚又稍有弹性。通常这种对手的功夫都不低，如果轻飘飘的，那就是行外人。

诺卫东不敢大意，紧守门户和对方“打轮”，心里一边估量着对手的实力。柳教授的目光也偶尔往这一暼，他也很想看看这位推手冠军的实力。

几轮过后，张师父逐渐发起进攻。突然，他左手叼住卫东左腕，右手配合使出一个“捋”劲，意图擒拿。诺卫东虽然推手功夫有限，但实战经验丰富，手臂上只用三分劲力与对方周旋，所以张师父就借不上什么劲。于是稍稍一进步，化解了张师父的攻击。

张师父微微一怔，知道遇上好手了，这是一个很有把握的招数。于是又小心的和卫东打起轮来。

通常推手切磋，如果没有机会攻击，一般都在“打轮”中寻找破绽，这和擂台上的游斗一样。

突然，机会来了！趁着对方劲路的一个空档，诺卫东首先攻了进去。

哎呀，不好！

原来这是张师父铺的一个陷阱！心里的惊叹还没完，只听到“嘭”的一声，整个人被张师父一个“靠”劲撞飞出去，直挺挺的落地后还滑出好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