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弦歌的秘密

四月份的光景，正是绿柳吐新，春光明媚的时节，三骑健马在官道之上并辔而行，得得的马蹄声甚是悦耳，马上的两男一女，有说有笑，正是芈建、桑碧和弦歌三人。

桑碧回首望了望已在身后的城关，长长舒了口气，笑道：“总算离开了宋国，我已经三年没有回故乡了。”

芈建心情也是一下子好了很多，宋国离乱，自己的身份又极其特殊，滞留宋国终究不是长计，现在到了郑国，总算踏实了许多。

弦歌挠头道：“到了我们郑国，弦歌也要进一进尽地主之谊了。”

桑碧听了嗤笑道：“你这一路之上饭可是吃了不少呢，想来照你这样子的吃法，你家也早被吃的一贫如洗了吧。”

弦歌一听，脸涨的通红，自己的饭量惊人，每次都要吃三四个人的口粮，亏得芈建和桑碧身上多金，换作旁人早就避之不及了。饶是如此，每次自己吃饭的时候，桑碧总是揶揄自己，自己却是无法回口。芈建见弦歌尴尬，在一旁轻咳了一声，将话题转移到了郑国的风物之上，弦歌才脱离了窘境。

眼看日上三竿，到了一家酒肆，大家不免饥肠辘辘，桑碧招呼芈建和弦歌，便要下马，谁料弦歌却是连连摇头。“既是已经到了郑国，何不换上一家上好的酒肆？”

芈建知道弦歌是在和桑碧赌气，正想劝解，桑碧却是接上话来：“那桑碧倒要看看你能选什么样子的酒肆，美食虽好，可是看你身无长物，囊中羞涩，只是大言欺人，倒是看你如何收场。”

芈建听桑碧言语相激，正待解劝，却见弦歌一带马缰，径直向前方行去，桑碧也不多言，笑吟吟的跟了上去，芈建无奈，也只好跟上。

行了数里，一座偌大的酒肆映入了眼帘，弦歌气鼓鼓的下了马，招呼芈建和桑碧进了酒肆，桑碧有心为难弦歌，也不推辞，只是随了对方的安排，芈建心中不忍，却早就心中有了打算，只等吃过饭后主动算了酒饭之资，解了弦歌之围也就是了。

弦歌与桑碧斗气，大声呼唤了酒家，要来一大桌丰盛的菜肴，又上了两壶美酒。郑国的饭食天下闻名，三人大快朵颐，吃的十分爽快。

桑碧只想见弦歌的窘态，边吃边笑着望向对方，等待弦歌求饶，一路之上，弦歌囊中羞涩，连所骑的马匹都是芈建和桑碧帮着购置的，这么一大桌的酒食，自是无法负担，桑碧嘴上刁钻，但暗中也准备好了金银，谁料弦歌却似胸有成竹的样子，没有一丝服输的样子。

酒足饭饱，弦歌开了口：“公子和桑碧姑娘可先行赶路，一会儿弦歌赶上二位即可。”芈建暗笑，弦歌怕是要留在酒肆之中充当苦役了吧。

桑碧却是爽利，应了一声，拉着芈建转身便出了酒肆。笑着说道：“若是我们等上片刻，弦歌无法脱身，我和公子再去给他解围也是不迟。”芈建仁厚，却不牵马前行，只是站在酒肆的不远处，想着早些时候给弦歌解围。

等了片刻之后，弦歌却是神色泰然的缓缓走出了酒肆，酒肆的主人却是在身后恭恭敬敬的送出门来。见芈建和桑碧就在不远之处，弦歌一脸的得意之色，招呼二人继续前行，这次满脸疑惑的却是芈建和桑碧了。

桑碧好奇之心顿起，弦歌却是卖上了关子，绝口不提刚才的事情，只是骑马前行。

转眼之际，芈建三人到郑国已是三日了，三日来总是弦歌挑选上好的酒肆，每次均是大快朵颐之后酒家恭送而出。看弦歌的行囊空空如也，桑碧和芈建心中大奇，不明所以，弦歌却是得意非常，一路之上的歌声也是嘹亮了许多。

这一天的掌灯时分，三人投宿到了一家驿站。酒足饭饱之际，桑碧这一次却是按捺不住好奇之心，叫来了店家。

店家神态恭敬“不知姑娘有何吩咐。”桑碧问道：“刚才的酒食之资，可是我们随行的这位小哥结清？”

店家的回答却是大出芈建和桑碧的意料之外。“郑国的酒肆之家却是不敢向这位小哥索要酒食之资。”

芈建和桑碧不解其意，对坐的弦歌却是得意洋洋的掏出了一块木牌，放在了条案之上。店家笑着接口道：“只是拥有此块牌子，便是在郑国的酒肆之中，无人敢收酒钱的。”见二人不解，店家解释道：“这位小哥可是姓弦？”桑碧点了点头。店家接着说道：“二位相必知道弦高犒牛的故事吧。”芈建博闻强识，脑海之中灵光一现，忽然明白了过来，不禁面上露出了笑容，桑碧却仍是一脸的疑惑。

芈建笑着解释道：“算上去，这已经是百十年前的旧事了，秦穆公的时节，任命百里孟明视为主将，率领大军，偷袭郑国，岂料半路之上碰到了郑国的一个商人，商人的名字便叫做弦高。

此时的弦高正是在贩牛的路途之中，灵机一动，便谎称自己是郑国派来的使者，要犒劳秦军，将所贩的十二头牛都送与了秦军。秦军统帅百里孟明视大惊，以为自己的偷袭郑国的计谋已经被识破，便转而攻击了滑国，郑国才得以保全。”

芈建说完此言，转头望向弦歌，“想来弦歌便是哪位弦高的后人吧。”

弦歌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骄傲的神情，将话接了过去：“弦高用计策吓走了秦国的军队之后，便星夜赶回了郑国国都新郑，告知新郑的守军严加防守，直到秦军退兵的讯息传来，郑国上下才长舒了口气。”

见桑碧一脸惊讶的表情，弦歌更加得意起来，面上神采飞扬。“郑候召见我家先祖弦高，要委以大夫之职位，以彰其功，然而我家先祖却是坚辞不受。”

桑碧忽然想起了什么，自己自幼在郑国长大，也曾听到过这个故事，故事的结局自然知晓，便转向了芈建，不待弦歌发话，抢着说了下去。“弦高先生精明的很，知道自己读书不多，若冒然为官，怕是难以服众，而是转求了我家郑候一样东西，便是弦歌手上的这块木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