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逃出生天

清晨的娄关关口，人丛尚不密集，进出关口的人多是行色匆匆，因为地处边关要地，兵士们盘查的十分认真，可见关内的守将治军十分严明。

得得的马蹄之声忽然传了过来，远处的官道之上，一阵风尘之中闪出了两个骑手，到了近前，骑手一勒马缰绳，两匹白马蓦地停了下来。

兵士们眼前一亮，马上骑乘的是一男一女，男的丰神俊朗，女的明艳不可方物。二人却没有下马的意思，正待兵士们上前盘问，马上的女子却先开了口：“大楚太子殿下欲穿城出使郑国，让骑尘、骑劫二人出城迎接。”

士兵一听对方所报，又见马上的二人器宇不凡，不敢怠慢，赶紧跑进城去报告，马上的芈建和桑碧心中却是紧张到了极点。约莫过了半顿饭的光景，娄关忽然喧闹起来，关内想起了一阵嘈杂的乐声。

芈建和桑碧正在惊疑的时候，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前方响了起来：“太子殿下，城父一别，骑尘日思夜想着去看望太子，怎么今日太子却有时间跑到我小小的娄关来了。”

伴随着声音，一名阔面大汉小跑着从城内迎了出来，芈建定睛一看，正是娄关的守将骑尘。

大楚国土广阔，除了晋国可与其不相上下之外，就连强盛无比的齐国也是自问不如。

楚国之中人才济济，楚将之中勇士辈出，将星闪耀，然而若是问及近年之中升迁最快的将领，楚国上下的回答却是惊人的一致，便是眼下这位娄关的守将骑尘。

楚国是强横无比的诸侯，以至于很多方面不遵循周礼，自武王姬发开创了大周的江山，诸侯便以公、候、伯、子、男的顺序排了座次，爵位以公为长，男为末。所以就连称霸天下的公子小白，最后也只被称为齐桓公，这也是所有诸侯的顶峰了。

然而，楚国却不尊周礼，武王开国时被封为子爵，到了后来却敢自称为王，已经冲破了诸侯的限制。

到了楚庄王的时候，竟然敢跑到周天子的都城问九鼎的重量，气得周天子脸色煞白，诸侯纷纷谴责，却又都无计可施，周天子只得让大臣装模作样的长篇大论了一番，看上去保住了一些颜面，实际上却是无可奈何。

即便连君臣的礼数都敢不遵守的楚国，却是有一个原则几百年来被传承和执行的从不走样。这个原则便是文武官员的升迁拔擢所要拥有的出身和门第。

兵士如果没有王族或是士大夫的出身，便一生只能冲锋在前，立了军功也只能受赏到一些财帛而已，很难改变命运。骑尘和骑劫就是这样的士兵之一。

楚国多水，二人没有正当营生，不事农耕，终日打渔为生。齐国来犯之际，为求自保，便参加了楚军。

谁料骑尘和骑劫二兄弟仿佛天生便会打仗一般，在战场之上勇猛无比，屡立战功，太子建为人公正，不愿让二人就此埋没，将楚国数百年的拜将原则打破，力排众议，最终靠着太子的威慑，将二人拔擢成了将军，惊得楚国上下议论纷纷。

骑尘和骑劫自是心中感激万分，但军务紧急，二人在边关镇守，每逢年节之时，镇守边关的将领不能离开，却也不忘派人到城父送上一份大礼，算是表达了二人心中不忘旧恩。

今日骑尘和骑劫听说太子就在城外，心中怎不激动万分，二人粗鄙，但知道太子素喜音乐，这边陲之地，那里有什么乐师呢，匆忙之中，凑了几个吹鼓手，也算弄出了一些响动，不过终究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此刻的骑尘心中特别兴奋，脸上也满布了笑容，不顾弟弟骑劫还没有赶上，忙不迭的迎到了城门。见马上坐着的果然是天子，赶紧迎了上去。

“太子殿下，我们兄弟二人朝思夜想，谁料殿下今日却是突然来到了娄关，真是上天给我们的造化。”正说之间，弟弟骑劫也是从骑尘的身后冒了出来，一脸的热切望着芈建。

芈建望着兄弟二人，胸中不禁一痛，当年征战于疆场的时候，二人甚是忠勇，与自己肝胆相照，从没有欺骗之辞，现在却要谎言相欺，不免有些语塞。

一旁的桑碧赶紧开口道：“二位将军，郑候病重，大王急令太子赶赴新郑，探视郑侯病体，事情紧急，太子只带了桑碧一人，今日还要赶路，迟了，怕是见不到郑候了。”

听闻太子只是穿城而过，骑尘不禁有些不甘，挽留道，“便是再紧急也请太子再娄关饮上一杯水酒，再行赶路也不迟。”说完便用恳求的眼神看着桑碧。骑尘与太子相熟，早就认识桑碧、桑柔姐妹，也知道桑碧负责太子的起居，说话极有分量。桑碧假意用探询的眼光看着芈建，其实从小溪边动身的时刻，二人已然商定，娄关是万万不能停留的。

芈建自是知晓桑碧的意图，当下面容严肃了下来：“军国大事，那里能够耽搁的，郑侯病重，命悬一线，随时可能亡故，停留一刻，便会生出许多的变故。我知道你们兄弟二人一片热忱，等本太子从郑国回返之时，定在娄关多盘桓几日。”

骑尘、骑劫二人不敢多言，当年在军中，太子建杀伐决断建立起的军威仍在，只是心中不免有些诧异，太子出行，只是带了一个随从，未免过于简单了吧。

但是二人也不敢多问，当下允诺，便牵了太子建的马向娄关的出关之处行去。

娄关的关外，芈建和桑碧长舒了一口气，面前的骑尘、骑劫兄弟却是十分的不舍，正自道别之际，背后有兵士匆匆跑了过来“将军，太子殿下，大王的使者到了，请将军前去迎接。”

骑尘和骑劫兄弟不禁一愣，怎么今日娄关如此的热闹，先是太子驾到，现在又是大王的使者出现，不禁狐疑的望向了芈建。

芈建在马上笑了一笑“父王派使者前来必然是大事，你二人不必记挂于我，赶紧迎接便是了。”

言毕，拨转了马头，一抽马臀，径自向着宋国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