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过年关

张东又假惺惺地说， “不过，你还年轻，别犯糊涂，就当破财免灾了”。

又转向皮猴，“都是邻居，你也少要点，各让一步，就出5千吧。”

皮猴配合着，“要是5千，现在就得给“。

旁边吃瓜观众看热闹不怕乱子大，

“5千不多了，把人打那样，牙也不能再长出来，镶上了也是假的”。

“这牙也要等牙床长好了才能镶，几个月要遭多少罪，真不多”

 “他家那么穷，把他卖了也拿不出5千，抓走算了，免得再祸害人”

“5千也给不了，一分都没有”，曹文东吃定皮猴的心思，干脆让他死心。

“把人打成这样，还不拿药费，就把你关进去，好好反省”张东一脸严肃地说。

“他的牙不是我打掉的，凭什么让我给他钱？药费也用不了那么多，想讹人，找错人了”

曹文东毫不客气地回敬。

“你打他的时候，旁边有人看着。”

“反正不是我打掉的，他的牙掉了，关我什么事？”

“那就跟我到派出所，准备在里面过年吧”

白雪一听，扑通给张东跪下了，“求求你，放过文东”

曹文东一把拉起白雪， “不用求他，大不了蹲几年”

他清楚，越是无所畏惧，越能让对方松口，越表现得害怕，去乞求，他们越会变本加厉。

 “给你一天时间考虑，最好是协商处理，免得进去遭罪” 

皮猴两口子也狐假虎威说，“不拿钱就抓他”说着悻悻地走了。

下午曹文东和白雪哪有心情准备过年？一无所有，还要赔那么多钱，白雪不停哭泣。

 “不用担心，他们一定会主动来协商，钱的事你不用管”，

白雪也不说话，两眼通红地看着他，似乎天塌了。

可等了一下午，也不见动静，曹文东有点担心，好容易捱到晚上，隔壁家媳妇，外号大喇叭来了，

 “我劝半天，皮猴才给我面子，同意拿3千块就算了。”

“3千也拿不出，直接抓我吧”曹文东大大咧咧的样子，好像恨不得马上进去享受似的。

白雪却一脸愁容 “我家实在拿不出啊，一分钱也没有，求你给说说，宽限些时间，少要点。”

曹文东很反感大喇叭，平时没事找事，整天八卦，现在又假慈悲。

“不用她说，我自己会说”

大喇叭白了他一眼，“好心当驴肝肺了”说着气呼呼扭着个大屁股走了。

  第二天，张东来问考虑得怎么样了，白雪还是不停地求他，

曹文东心想，这样下去，白雪还不吓疯了，不忍心看她低三下四求人家，

这年也过不消停，还怎么筹划赚钱的事呢，干脆说，

“我只出2000元，第一个月先给5百，其它1千5三个月内结清，不接受就算了，直接抓我好了。

“2千太少了，还要现在就拿，人家不能答应”

“那他一分也别想得到”

看曹文东这样坚决，张东又说：”我再做做皮猴的工作吧”。

曹文东坚信，皮猴一定会接受，这些钱在当时已经不少了，他目的是要钱， 

逼急了，这边一放挺，鸡飞蛋打。

看着张东远去的背影，转向白雪，

“对不起，让你跟着受苦了！”曹文东歉意说。

白雪以为听错了，眼前这个浑不吝的丈夫也会说“对不起”？

轻声问：“你说什么？“

“对不起，让你受苦了！以后不会有这种事了”他又诚恳地说了一次。 

这回听清了，她眼神闪过一丝惊讶，露出看怪物的表情，

张嘴要说什么，却没说出来。眼泪顺着脸颊簌簌落下，不知是委曲，还是因为感动，

一个20多岁的姑娘，已承受了太多。

她并不相信这些话，心被伤得千疮百孔，早就死了。

之所以将就着过，因离婚了没地方去，又怕影响不好，80年代，离婚的女人，要遭人唾弃，戳脊梁骨。

曹文东最看不得女人流泪，想安慰几句，又不能说，自己已不是她的赌鬼丈夫。

看来想当个正常文明人，目前还不行，有一点痞气，家人不怀疑，邻居也不敢太过分。

院子里传来说话声，隔壁大喇叭，又在八卦， 

“他家穷得叮当响，还欠人家几千元药费呢，看怎么过这个年？”

“听说连鞭炮都被抢走了，三十晚上放什么？”

“放屁啊，两口子放屁当炮仗！”

“哈哈哈“、“哈哈哈“

旁边的人跟着哄笑

“是啊，两口子整天喝西北风，屁多啊“

“听说媳妇天天往外跑，出去卖呢！“

“是吗，和谁啊？“

“什么人都跟，给钱就行，糟老头也不嫌弃。”

……

这些话，像一把把锋利的尖刀，刺痛着两人的心。

白雪气得脸都白了，胆怯地解释：

“文东，不要听外面胡说，我没有。”

曹文东实在听不下去了，又有了打人的冲动。

推开门，冲进院子，瞪着愤怒的大眼睛，学着混混暴粗口，

 “TMD，谁烂嚼舌根子，把她破嘴撕烂。“，

他是有名的混混，大家看他出来，像见了瘟神，纷纷散去。

鬼怕恶人，看来不假。

一大早就受这窝囊气，他是个不服输的人，就是回去，也要衣锦还乡！

过年是一年中的大事，要驱邪求福迎财神，决定来年的运势。

不放鞭炮，简直是逆天，太不吉利，再穷的人家也会放些。

曹文东思来想去，有个远房堂哥，遇到这个坎儿，只有找堂哥才可能过去。

堂哥在家排行老大，叫猛子，人如其名，打架不要命，外号“拼命三郎“。

曹文东也好打架，堂哥有时喊上自己一起冲。

堂哥家过年经常放管雷子，那是引爆炸药用的，可以单独燃放，

发出的声音大得吓人，听那震破天的响声，很刺激。

堂哥家并不太远，曹文东步行半小时就到了，在外面犹豫了会儿，整了整衣衫才进去。

“大哥在家啊，顺路看看，过年有什么能帮上的”

 “来就好，忙差不多了，等着过年呢” 堂哥客气地说。

文东走到院子里，指着木头垛，“”我去劈些木头吧，过年多准备些，免得大正月的还要现劈“，

说着，就抓起旁边的斧头，不管堂哥的劝阻，自顾自地干起来。

那个年代，北方的冬天要烧劈柴的，木头粗壮耐烧，冬天主要靠它取暖。

劈木头要有力气，还要有一定的技巧，特别粗大的，劈不开，

还要用大铁锤，钎子，木楔等工具，搞不好还会受伤。

老人说“宁看拉屎的，也不看劈柴的“，可见多危险。

又累又冷，大家都在猫冬，准备过年，都不愿干这活， 

零下40多度的寒冷天气，冻手冻脸，不过干一会儿，就开始冒汗了，

曹文东又用起了神游催眠术，瞬间变得强有力，劈了近3小时，满满一院子，摞得老高。

堂哥一家人，哪见过这么多，满脸惊喜。

平时每次劈出一小堆，够几天的，烧完再劈点。

这回够烧一个多月的。

“晚上留下来吃饭，咱哥俩喝点。“

曹文东早已饥肠辘辘，又干了半天体力活，饿得心发慌，嘴上却说：

“不了，白雪一人在家，晚上害怕“，

他不能只顾自己吃饱，让白雪自己挨饿。

堂哥又关心地问，“过年还缺啥不？“

 “不缺啥，都准备了“，文东违心地说。

闲聊了会，话题自然提到，以往过年的趣事上。

“堂哥，你以前放的管雷子，声音真大，太带劲了“

“是啊，有时连门窗玻璃，都震碎了“大哥得意地说。

曹文东趁机说：

“能给我几个吗，过年我也搞出点声势”，

“那可不行，太危险！你不是害怕吗，怎么还要放？ “，

以前自己都是两手捂着耳朵，躲得远远地。

“你知道我胆子大，什么都不怕“，

打架时，两人面对几十号人，毫不畏惧。

“胆子大更不行，更容易吃亏，不注意，手指头都会炸飞的，有人眼睛都崩瞎了“

“我一定小心，不会有事的”

堂哥迟疑了一下，“我教你怎么放，你好好看着“

说着拿了一个管雷子，来到院子。

……

把应该注意的细节都讲清了，这才回屋，拉出抽屉，抓出一堆扔给文东， 

曹文东只拿了6个，

过年讲究369，3个太少，9个又太多。

曹文东起身告辞，伯母从厨房出来，把一小盆现做的炸麻花、花式蒸馒头、包子，塞到他手里，

“文东，尝尝大娘手艺”，文东推辞不要，

“再不拿着，大娘生气了“ ，只得接过。

回家路上，长出一口气，真是雪中送炭啊！

可这不是办法，加上欠皮猴的2千赔偿，

虽然他勉强接受，但不按时交钱，还会被抓，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怎么才能搞到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