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着小灰耗子肆意江湖

【第一章】

北域，兴安山下米家村。

老米头巴巴地嘬着烟锅，眯着眼睛看向兴安山顶压下来的乌云，乌云里盘旋着十几只猎狼鹰。

磕掉烟锅里的烟灰，老米头对边上趴着的一只小灰耗子说：“得去看看山里的捕兽子了，不然就算抓到啥，也得给鹰叼完了。”小灰耗子不理他，只顾着从他的棉袄破口往外叼棉絮。

顶着风雪，老米头背着土铳，趴在雪破上，远处一字排开的七八个狼狈逃窜的小黑点，正向他这边奔来。

那是狼群，狼群的上方不时有猎狼鹰俯冲下来，用利爪抓起其中一匹就往天上带，然后再狠狠地摔下来。

最后两个小黑点奔到离老米头不到100丈时，老米头惊呆了。怎么狼群里有个小孩？

那小孩四肢着地，像狼一样奔逃，一身鹿皮，嘴里还叼了根缠着鹿筋的大骨棒子。

有猎狼鹰扑向他，他就用大骨棒子去打，倒也每次都能险险地在鹰爪下逃脱。

老米头摘下土铳，只是射程不够，还得再近一些。

猎狼鹰见对付不了那个鹿皮小孩，就一起围攻最后那匹黑狼。

在两只猎狼鹰一前一后的夹击下，黑狼也被带上了天空。

鹿皮小孩嘶吼着将大骨棒朝猎狼鹰抡飞过去，但黑狼还是没能逃脱被摔死的命运。

猎狼鹰们见鹿皮小孩没了骨棒，便再次飞扑过来。

鹿皮小孩蹬着双腿，绝望地被带离了地面。

“砰”老米头终于扣响了土铳，鹿皮小孩和一只猎狼鹰应声落地。

背着摔晕过去的鹿皮小孩，老米头回到米家村。

给小孩清洗创口时，老米头发现，这孩子背上竟有块文身，而且只有用血液抹过才会显现，那图案好像是一座结构复杂的九层宝塔。

老米头的小灰耗子闻了闻昏迷中的小孩，就一脸嫌弃地跳下床，躲回自己的篮子里。

“你别躲啊，帮我去叼点茜草来，这娃得快点止血。”

小灰耗子充耳不闻。

“你这是嫌弃他一身狼味儿？” 

小灰耗子点点头。

“哎，这娃怕是小时候就被狼群收养，然后……”老米头正说着，鹿皮小孩突然睁开眼睛，翻身爬起，弓着背做出攻击的姿态，嘴里发出嘶嘶的威胁声。

篮子里的小灰耗子一下就炸了毛，吱吱地叫着窜上老米头的肩膀。

老米头忙俯身，双手虚按，抓过身边的草药给鹿皮小孩闻。

凭借在狼群里的经验，鹿皮小孩一下就知道，这个味道的草可以止血。

渐渐地，他安静下来，小心翼翼地把背部转向老米头。

敷好伤药，老米头端来一碗米粥，鹿皮小孩闻了闻就把头转向一边。正当米老头转身，鹿皮小孩一把抓过米老头肩膀上的小灰耗子就往嘴里塞。

小灰耗子拼命挣扎，老米头忙抓住他的手，掰着他的手指才把小灰耗子救了出来。

许是用力过猛，鹿皮小孩再次晕了过去。

“我叫老米头，你叫我爷爷好了。你就叫米不饿吧，不饿就是福，以后跟着我过。”等鹿皮小孩再次醒来，老米头一字一句地和他说。

“爷……爷，米不……饿……”米不饿一字一句地学。

老米头这下可乐坏了，捧起小灰耗子说：“它，它叫米小宝，是咱的家人，不能吃！”

米小宝还在生气，把头扭向一边。米不饿犹犹豫豫地伸出手，拉了拉米小宝的尾巴“家……人”，他这一拉差点把它从老米头手上拉掉下来。

三年后的一天，米不饿匆忙地跑到老米头身边“爷爷，米小宝好像死了！”

米老头忙把烟锅塞进腰带，跟着米不饿跑向堂屋。

只见篮子里的米小宝四抓朝天，舌头耷拉到嘴外，身体已经僵硬。

米老头见状，拿起米小宝，把它翻过身来，安放在篮子里，又替它盖上一块毡布，然后把篮子挂上了房梁。

“它没事，这是它三年一次的假死，睡个三两天就好，不过每次醒过来都不记事，那会最不能受惊吓，你多照看着点啊。”

米不饿点点头，说：“爷爷放心，我守着，不会有事。”

此后的三天，木不饿没事就蹲在房梁下，还时不时把篮子叉下来看看。

这三年里，米不饿在老米头的教导下不但学会了正常说话，正常行走，他还惊奇地发现，自己能听懂米小宝和其他动物的语言，就像当初在狼群里，能听懂狼的语言一样。

不过，他宁愿听不懂米小宝的话，因为这三年里，米小宝一直跟他唠叨：“狼崽子，你离我远点。狼崽子，你身上的狼骚味儿辣眼睛。狼崽子，你再敢碰我，我就死给你看！”

当初爷爷说米小宝是家人，为什么家人一直这么嫌弃自己呢？

一次，米不饿使劲洗了一个时辰的澡，然后问爷爷自己身上是不是有狼骚味儿。爷爷只呵呵地笑，然后摸着他的脑袋说：“你身上就是皂角味儿，哪来的狼骚味儿。”

然后他就跑去找米小宝，米小宝依旧嫌弃地打着喷嚏。

看着篮子里沉睡的米小宝，米不饿突然想起，当初在狼群里，为了掩盖气息，狼群经常在猎物的粪便里打滚。

抓起米小宝，米不饿小心地把它在脸上蹭来蹭去，还塞到怀里蹭了蹭。“跟我一个味儿了，就不会嫌弃我了吧？我们是一家人嘛。”

正蹭得来劲，米小宝的尾巴开始无规律地跳动起来，米不饿吓了一跳，米小宝随即脱手。

在地上弹了几下后，米小宝睁开惺忪睡眼，茫然四顾。

米小宝伸出手去，米小宝迷惑地看看他，然后晃晃悠悠向他走来。

“爷爷，米小宝醒啦！”米不饿兴奋地喊着。

老米头叼着烟袋锅子，说：“它这会啥也不记得，约莫得有一天光景。你小心看着，别让它走丢了。”

米不饿跟屁虫似跟在米小宝身后悄悄用鼠语说：“你身上是啥味儿啊，咋那么好闻？”

米小宝抽动几下鼻子，“好闻？我咋觉得我都馊了呢，这啥味儿啊？”

“没事没事，这是咱们一家人的味道，习惯习惯就好了。”

“啊！我想起来了，你个狼崽子，我身上全是你的味儿，我跟你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