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12月26日,宜州天气格外寒冷。三天前的那场大雪,仍堆积在道路两旁。瑞祥大酒店门口堆起的大雪人,头戴橙色贝雷帽,围着大红色的围巾,依然傻呵呵的笑着,身后翠竹的片片竹叶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酒店内高朋满座,笑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大厅中央一盏硕大的圆形水晶吊灯,自高空垂下,照亮了整个大厅。主持台的大屏上赫然写着:“祝新郎高原新娘东方莹喜结良缘天长地久”。10米长的T台两侧玫瑰簇拥,彰显着典雅和浪漫。四周的光束灯、图案灯,时不时的扫过T台,T台两侧红色带蕾丝边的桌布和坠着大蝴蝶结的餐椅,更是增添了吉祥和喜庆。
“红杏枝头春意闹,玉兰桥畔新人来。”主持台上正举行着隆重而且庄严的婚礼仪式。新娘东方莹,财经大学毕业,商业局会计。这个在幸福机关家庭中长大的女孩,身穿典雅的中式大红色织锦缎旗袍,精致的包边立领和封扣,凸显出新娘白皙的肤色和婀娜多姿的修长身材。低眉浅笑间,清秀的脸上一对散发醉人魅力的酒窝更增添了她的娇媚和俏皮可爱。举手投足透出的优雅娴静的高贵气质,不由得让人赞叹:好一位似从画中走出的含蓄知性充满东方韵味的窈窕淑女。新郎高原,研究生毕业,水利局设计院工程师,身穿一套黑色西装,白色保暖衬衣,酒红色领带,1米8的挺拔身姿,像个卫士守护在新娘身边,明亮的双眸满是幸福,微微上扬的唇角,掩不住内心的喜悦。美的赏心悦目,爱的深意绵绵,真是一对天作之合的壁人。在证婚人和亲朋好友的见证下,两人互换戒指,拜父母,拜宾客,对拜,在“天生一对”、“百年好合”、“天长地久”、“早生贵子”的祝福声中,圆满完成婚礼仪式。
高原满脸宠溺地牵着东方莹的手,为每一桌来宾敬酒。宾客笑逐颜开,觥筹交错中及时送上满满的祝福,彼此传递着美好的祝愿。一圈敬酒完毕,高原陪东方莹,走向伴娘所在的吉祥厅暂歇。在优雅单间的长汀走廊上,忽然听到后面有人喊高原,俩人同时回头。
“高原,你小子艳福不浅。新娘子真漂亮啊。”
高原笑了,向东方莹介绍:“这是柳凯大哥。我哥的高中同学,也是我的大学同学。我在南大读书时,柳哥正巧在南大带薪上学,我们的宿舍楼挨着,周末柳哥常带我去酒店吃饕餮盛宴。柳哥还是名副其实的笑话段子高手呢。”
“柳哥好!”东方莹忙打招呼。
柳凯:“好,好,今天就冲我是他们弟兄俩的同学,也应该多喝两杯。漂亮的新娘子,借新郎去喝杯,可以吗?”
“好啊,柳哥请!”东方莹笑应着。
柳凯:“新娘子知书达理,高原,你小子真是好福气啊。”
高原:“今天,一定要多敬柳哥几杯,多谢柳哥当年的关照,也谢谢你的那些笑话段子。”两人边说边向大厅走去。
东方莹推门走进喜气洋洋的吉祥厅。这是标准的中式小厅,厅内布置简约雅致,墙上一幅字: “心有良田耕不尽,善为至宝用无穷”,东方莹很是喜欢。踏在柔软的红色地毯上,身心舒畅。桌上扑面而来的美味佳肴,令人心情愉快。在吉祥厅就餐的嘉宾有东方莹的姐姐东方月。伴娘陈小芸、苗萌。东方莹的妯娌,即高原的嫂子孙茂珍。还有高原亲戚家的几个表姐和表妹。 陈小云和苗萌是东方莹的高中兼大学同学,苗萌还是东方莹的三年高中同桌,三人是铁杆闺蜜。每到学校放假,常聚在东方莹的卧室,天南海北,无话不谈。东方月笑称她们是“桃园三结义”,她们则自认是“三个臭皮匠能顶诸葛亮”。在懵懂青春校园里建立起来的友谊是最无私最纯洁的,也是最宝贵的。那些在阳光下灿烂,在风雨中奔跑的日子;那些在拼搏中挥洒汗水,在收获中相互鼓励的日子,永远铭刻在她们心间。在那“驭风而行,当逐天光,大道之行,奋楫者先”的豪迈青春岁月,互帮互助,沉淀出永恒的至真至纯的友谊。千金易得,知己难求。东方莹为拥有这两位红颜知己而自豪。
东方月递过来一双新筷子,对东方莹说:“饿了吧,快吃点垫垫。”
东方莹扫了一眼来宾,边吃边小声问:“嫂子出去啦?”
东方月整理一下东方莹耳边垂下的一缕秀发,低声道:“你俩敬完酒,她就出去了。刚才怒气冲冲地回来,拿上外套,摔门就走。听桌上的人说,她是东关人。”
苗萌凑过来,补充道:“莹儿,我们宜州有句俗话:娶妻不娶东关女,嫁汉不嫁东关汉。你看她腮上那两块横肉,皮笑肉不笑的,准不是善茬。我看到这桌上的来宾没和她搭几句话的,真看不出她们还是亲戚的样子。据我观察,此人定然不好相处。莹儿,要当心哦。”
陈晓芸接着说:“老话说的好,东关人出门没捡到钱,就像自己丢了钱似的。这一针见血对东关人品性的评价,可真不是盖的。”
苗萌补充:“我家邻居就是一位东关女,借东西从来不还。每次她家炉子灭了,都到我家来要煤球生炉火,但从不带煤球来换。有一次我家炉子灭了,我去找她换煤球。她居然要我带两块煤球去换。东关人就是这德行,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莹儿,以后要防着点,少来往为好。”
东方莹诧异。孙茂珍是高原的大哥高进的老婆。高进高中毕业,单干,做空调生意。据说挺赚钱的,小家庭已有了两套房子。孙茂珍是百联商厦女装柜台的营业员。听说手很巧,炒菜好吃,织毛衣特快,闭着眼睛都不会织错针法。东方莹与高原谈恋爱时,很少去高原家。见过孙茂珍几次,都是客气的打个招呼,从没深聊过。
东方月若有所思,平静地说:“莹儿,记住一句话,若不能和睦相处,就敬而远之。”
东方莹郑重地点了点头。在这大喜的日子,孙茂珍怒气摔门而去,不知何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