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重游故地

她叹了口气，不敢去木屋里看上一眼，怕看过之后回忆会再次将她拉到痛苦到魂魄分裂的境地，原以为自己已经彻底放下，谁知还是不能。她甩了甩头，向无垢室行去。

青瑶见她突然到来，心中十分欢喜，不仅热情地奉上茶点，还把睿儿也喊出来见客。睿儿乃是半仙半凡之体，如今早就已经是大小伙子一个，却还要奉母亲之命，喊一个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小的仙子为姨娘，实在是老大的别扭。

青瑶慈爱看着自己的儿子，叹起了气：“睿儿的天资也还算聪颖，只是至今还未修成仙体。要说这仙缘本来也强求不得，只是一想到他会走在我之前，我这颗心就难受得紧。我已经失去了连衡，送走了很多师弟师妹，若是连我的睿儿也走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她说到最后，忍不住拭起了眼泪。

阿厌心中也有戚戚之感 ，从前那么热闹的太清山，只剩了一个青瑶在，其他弟子都是天生的仙人，肯定不如从前的师兄师姐对她那般尊重，她唯一的依靠确实只有睿儿了。她想了想道：“前世我曾在禁地摘了不少红果子来吃，使得灵力增进不少。我现在就去摘一些来，肯定对睿儿有所助益。”

说罢，身影立即消失，现身在紫叶大树之下。虽景物依旧，但人事全非，离川，她原本的命定之人，如今已经化为尘烟随风飘逝。他是上古神祇，寿命本该比任何人都长，为了她，却可以毫不犹豫献出所有包括自己的性命。洛煜是她心尖上的人，但离川却霸占了心底的某个隐蔽角落，像烙印一般刻入她的灵魂深处。

转头看向石洞，那里仿佛有人在召唤着她，她不自觉地迈腿走去。石壁上的刻字依旧清晰，丝毫没让人感觉时间曾在这里流淌，嵌在洞顶的七颗硕大夜明珠一如当初那般圆润晶莹。但还是有不一样的现象发生了，石床底下不知何时长出了一棵细细的藤蔓，顺着石床向上攀升，淡墨色的石面映着这一株绿色倒是多了几分生气，几片宽如手掌绿叶就横在石床中央，映衬着一朵小小的紫色蓓蕾。

阿厌很是诧异，细细打量着这朵不知名的蓓蕾，忽然间百感交集，不知不觉面颊滑落两行清泪。

睿儿在一桌子红色果子里拣了最大的三两口啃完，青瑶关切地问他有何感受。睿儿摸着脑袋细细感受了一会儿，才憨憨道：“就只是好吃，没有其他感觉。”

“难道你没感到身体里有股热流吗？”阿厌也追问道。

睿儿一口气又吃了两个，仍然摇头：“没感觉到有热流。”

阿厌顿时醒悟：那紫叶大树本是离川的一滴鲜血所化，如今斯人既去，树上所结的果子亦再无半分灵力。

看着青瑶失望的脸，只得好言安慰：“师姐莫急，我还有一个办法。”

青瑶母子又重新振奋起来，两双眼睛都紧盯着阿厌。

阿厌笑道：“用这个方法确实可以一劳永逸，只是睿儿要忍得住痛才行。”

睿儿大声应道：“姨娘，我能忍得住。”

“那好！”阿厌伸出两个纤细的手指，向睿儿眉心隔空指去，睿儿立刻痛得脸色发白龇牙咧嘴，全身的骨头都在嘎吱嘎吱地响，看样子的确是痛入骨髓，却一直忍耐着不让自己倒下。青瑶心疼得眼泪再次成串跌落。

片刻之后，睿儿头上便有热气冒出，面上也渐渐发出红润光泽。阿厌收了指，微笑着说道：“我已经将你身上一半的凡骨洗去，如今仙体已成，你按照规矩去向天庭申报便成。望你日后勤修苦炼，孝敬母亲。””

睿儿伸展了一下筋骨，果然身轻如燕，身上还隐隐泛着金光。大喜之下，就要向姨娘磕头拜谢，阿厌连忙伸手虚扶，他就再也拜不下去。

青瑶在一旁喜笑颜开：“你是从何处修得如此厉害的仙法？若是师父知道了，一定会非常高兴。师父只是间歇闭关，我去请他，他很快就会出来的。”

阿厌摇头道：“万万不可。我毕竟已经转世，如今的身份已不再是太清山的弟子。前世我就有一位很是投缘的前辈，但因已拜在济远上仙门下，再拜他人为师乃是不忠不义。今生我已拜了这位前辈为师，也不能与前世的师父再有瓜葛。师姐，有些事情既已过去就不必再追回了，太清山于我来说是个伤心地，日后我应该也不会再来了。”

青瑶知她说得有理，只是叹息，也不再勉强。

离开太清山，阿厌便向魔域进发，师父被关押千年，身上的那些旧伤想必没那么快痊愈，若是自己能找到他，就可帮他再治一治伤。

辗转又到了当初自己被天眼吸走的地方，她抬起头久久望着天空，如今天蓝云白，时有微风拂过，再也没有了那个黑洞。其实自己一身本事都是黑洞那头的大强所授，她却从未叫过他一声师父，当时还总嫌他每天说东说西的很是烦人，为什么总是等到别人消失不见后，她才知道他是如此重要，可惜前世今生她都是一个后知后觉的愚钝之人。

她正感慨着，旁边却有一个小孩跑来，愣愣地看了她一会儿，才惊喜地叫道：“奶奶，奶奶，这个就是被黑龙卷走的姐姐！”

旁边一个老妪立即巍巍颤颤地走来，抓住她的手道：“果然是你啊，姑娘，是你救了我孙子。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阿厌认得这对祖孙俩，便客气地笑道：“又见到你们了，阿婆。我命大，被天眼吸走后，被大风刮到了别的地方。今天得闲，再回来看看这里。”

老妪高兴地道：“那我就放心了。你那时被黑龙卷走没多久，天眼就消失了。后来还有个非常英俊的年轻人来找过你，我跟他说了你被卷进了天眼里，那个年轻人就好像掉了魂一样，伤心得不得了。不知道你有没有碰见过他？”

阿厌听她提起洛煜，心头便是一暖：“已经见着了，他是我的未婚夫。”

老妪点点头：“原来如此，你跟那个年轻人还真的很般配啊。现在成亲了没啊？”

“还没。“阿厌笑了笑：”阿婆，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他叫谏夜，在一万多年前，他曾做过暗夜左使。”

“谏夜，谏夜……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老妪茫然地回想，毕竟上了岁数，很多事听过就忘了。

一边的小孙子眨着眼插话道：“前几天，城门口贴过告示，我听阿牛哥哥读过，说是有个叫谏夜的人打败了老魔帝，成了我们的新魔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