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禁术反噬

元元执画的双手不听使唤地抖动起来，她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身边的洛煜，那一双明亮的眼睛早已蓄满泪水。洛煜见她如此神情，更为吃惊，连忙将那幅接过来一看，顿时也呆立不动了。元元颤声问道：“洛煜哥哥，这是你画的吧？你的笔迹我从三百岁起就已经认得了。”

洛煜不知从何说起，若是告诉她这是当初为她的前世阿厌而画的，岂不是违背了对凤后的承诺？他皱起剑眉无奈地柔声说道：“此画的确是出自我手，但其中原委却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伸手过去，心疼地帮她拭泪：“元元你要信我，我真的没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至于这副画，日后我会慢慢跟你解释的。”

元元却激动得一把甩开他的手，一边后退一边大声哭诉：“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你既然想跟别人朝朝暮暮，还来管我做什么？”

突如其来的悲伤大恸在从她心口位置向四处延伸，一时之间五脏四肢都难受得好似要裂开一般。众人都惊慌地看到，在她前方竟出现了一道虚影，正是她未练禁术前的模样。这一高一矮、一大一小两道实体虚身都在不停颤抖，肉身散发着明明暗暗各色交替的五色光芒、矮的那道虚影却是呈现暗黑之色，令人惊惧的是肉身的五色光芒正在慢慢转而注向虚影，然后聚在一起沉沦到无尽的暗黑之中。

这就是心神大乱引起的禁术反噬，看来元神湮灭已经开始了。凤帝凤后眼睁睁看着女儿正承受如此痛苦的折磨，却想不出方法施救，两人都流下泪水手足无措，恨不得替她去承受这一切。

洛煜只觉心如刀割，虽不知该如何救她，但他也不会就这样看她逝去，总归要死都要在一处的，上前一步就想去抱住元元，却被羽炫冲过来用力推到一边，红着眼怒喝：“都是你害她变成这样的，你还想干什么？”

一片混乱中，离川身形微晃就已闪到元元身侧，左手将她的腰肢揽住，右掌往她的印堂急拍下去，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元元身前的暗黑虚影消失，肉身所散的光芒也同时隐去，她的脸上重新有了血色，正那覆盖着长长睫毛的眼睛紧闭着， 好似正在熟睡。凤帝凤后又惊又喜，连声称谢：“多谢离川上神出手相救，元元她现在怎样了？要多久才能醒来？”

“陛下娘娘放心，公主只是因太过疲乏而睡着了。但她练此逆天禁术，一旦引起反噬，千年之内就永无休止了。我也只是将反噬暂时压下，难保公主一有情绪激动就不再发作。”

凤帝凤后刚放下的一颗心又提了起来，异口同声地问道：“离川上神，可有彻底根治的法子？”凤后同丈夫相视一眼，又满面愁容地说道：“今日幸有上神在，若是以后再犯，上神又远在太清山，如何能及时施救？唯有将病根拔除，我才可放心无忧。”

“若要解得彻底，还需在下每日不间断地为公主施法，满上一年才可大功告成。公主所练的禁术造成反噬的最大缘由是心智历炼无法与她的肉身相匹配，所以在满一年后，她会想起前世甚至更前世的事来，以增补心智。不知陛下和娘娘可否愿意？”

凤后抹了抹眼泪，元奈说道：“从前，我确实不愿让她记起前世的事情来，但我的私心又怎能跟元元的性命相提并论？只要上神能够救她，我们自然是十分愿意的。”

离川点点头：“娘娘同意便好，只是离川有个条件，因我已习惯了在山顶独居，公主若需我日日施法，必须也住到我太清山去，而且这一年之内不得有人前来打搅。”

洛煜见他终于说出目的，不禁反唇相讥：“你倒是好意思？难道你还想和元元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么？”

离川这才转头瞥了他一眼，未开口已先微笑起来：“殿下放心。我那里虽比不得天宫华美，但也不止一间卧房，绝不会与公主共处一室。公主今日反噬反作，全是因心系殿下而起。为了避免再出差错，我已经将她对殿下的那部分记忆暂时清除。这一年里她都不会再想起殿下，还请殿下不要前来打搅。”

洛煜更加恼怒：离川找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出来，不过是想让自己在元元身边消失，他就可趁机取而代之。可如今也只有他才能救元元，一时左右为难，焦灼万分。

凤帝却早已满口应承下来：“上神高风亮节，从来只听到女仙主动向上神示爱，却从未听过上神对任何一个女仙有过无礼之举。像您这样的人品，本座还有什么不放心的？炫儿，就由你送元元去太清山吧，以后切记不要前去打扰，上神施法时绝对不能有任何差错。”说着，还回头看了洛煜一眼。

羽炫上前将妹妹抱起，对离川说道：“上神，我们走吧！”

离川含笑向众人告辞，带着羽炫兄妹翩然而去。

凤帝目送着他们，直到没了影才回头对洛煜训道：“刚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会跟一女妖纠缠在一起？”

洛煜这才想起那女妖来，可惜她已不知去向，定是方才趁乱溜了。只有地上空留着一幅画卷，洛煜弯腰捡起，回道：“这件事，伯父还是问我的侍从全福为好。”

全福正候在一边，闻言便上前奏道：“凤帝陛下，这幅画确实是我家殿下所画，不过不是在一年前为那女妖画的，而是一千多年前为了阿厌姑娘而画的。那时阿厌姑娘脸上的金石咒还未解除，所以相貌跟现在完全不一样。原本这画一直是存在东海的慕璟别院的，后来被我带去了天庭，一直存放在延庆宫书房里，大约七百年前却失去了踪影。”

洛煜叹了一口气：“七百年前能随意进入我书房的，除了全福，还有一位喜欢不请自来的仙子。”

凤帝愤恨不已：“又是那个常芸，此女怎会如此阴魂不散？若是元元不幸身死，我定要将她碎尸万段！”他看着面色阴沉，满是焦虑之色的洛煜，劝道：“今日之事，那妖女所言根本就是漏洞百出，我知你是受冤枉的。可是元元心智不足，不能明辨是非，又不知晓前世之事，待到她一年之后想起前事，自然就知道真相了。”

洛煜苦笑，只怕元元知道真相后也晚了。这一年里，离川必定会使出各种手段来吸引她。如今唯有希望他，行君子之事，若是堂堂正正与他竞争，自己也未必会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