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初入军营

济远上仙热情地挽留崔亭吃酒，他也就从善如流了，酒足饭饱后，打着饱嗝，告辞出来，跃上一朵又大又软的白云，向着天宫行去。不料白云窸窸窣窣一阵抖动，现出一张娇俏的笑脸来。

崔亭大惊：“你怎么会在这里？还背着包袱，要去往何处啊？”

阿厌笑嘻嘻地道：“自然是要跟崔爷爷您一起去天庭啊？”

崔亭讶异：“你去天庭做什么？”

阿厌答道：“如今我已经得了仙籍文书，天庭如何去不得？只是我不认得路，要劳烦崔爷爷带个路。”

崔亭看她一眼道：“你要去见识见识倒是没什么？只是天庭中有很多重地你是去不得的，像天宫、贵冑们的府邸，没人请你你就进不了。”

“我又不去那些地方，您只带我去那新兵征蓦处就行了。这一年来，师父替我治病，师兄师姐们也待我很好，我总得想办法回报他们一二。所以我已经留了书信给师父，要来天庭投军，若是我日后有了出息，也可以给他们挣些颜面。”

崔亭暗忖：这孩子心性如此纯良，若是知道她的师父师兄曾逼得她险些丧命会作何想？这事自己也要担些责任，就不如帮她一次好了，便开口道：“军营训兵可是相当严厉，很多年轻壮汉都承受不住，你真不怕？”

“不怕，我什么苦都能吃的。”阿厌信誓旦旦，虽然心里没底，但总得试试才行。

“那行吧，我带你过去。”行了近一个时辰，踏入神情肃穆的兵将把守的东天门，崔亭领着她直接去往新兵营。一路上，阿厌好奇地东张西望，这里除了云层更多、天色更亮、楼宇更高大、没有道路需要在云上行走外，其他方面也都跟凡间相似，一眼看去无边无际，琼楼玉宇半隐半现，浩翰大气，不愧是人人向往的天上仙境。

新兵营大门口放了张宽大的案桌，后面坐了好几个官兵，坐于正中的一个大胡子军官认得崔亭:“这不是崔典薄吗？怎么？带着孙女来我们这里逛啊？”

崔亭眯起昏花老眼仔细一看，便张着笑口说道：“原来是秦校头，我哪有这样的好福气？这是太清山的阿厌仙子，来你这里报名的。”

秦教头将阿厌从头打量到脚、又从脚打量到头，满脸疑惑地问道：“这位仙子是否走错了地方？舞姬教坊在南边，往南行百里就到了！”

阿厌忙道：“我不学舞，我是专程来投军的。”

秦教头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乐得胡子颤个不停：“仙子就不要说笑了，你一个娇滴滴的女仙跑这里干嘛来啊？这里可都是一群大老粗，没你呆的地儿。”

阿厌正色道：“我没有说笑，我是真的来投军。天庭也没有规定不许女仙投军吧？”

“这还用规定吗？这不都是明摆着的吗？”秦校头有点发懵。

“既然没有明文规定就是说女仙也有投军的资格，您不能看不起女仙吧？凡事都有第一遭，女仙从军的事例就从我先开始好了。”

一旁的崔亭替她帮腔：“秦教头，你便让她试试吧，若是过几天她受不住，不用你撵，她自己就回去了。”“那行”，秦校尉指着案上的一卷报名册，“你就在此签名盖印吧。”

秦教头派了一名亲信领她去营帐。阿厌谢过崔亭，喜笑颜开地跟着这名长官走了。待她走远，崔亭悄声对秦教头说：“这位仙子心地善良、身世坎坷，我曾对她有过亏欠。望你看在我们都是同乡的面上，对她多照顾一二。”

领阿厌去的长官还算照顾她，陪她领了军服后，进了六人铺的空寝帐，分给她一张靠边的床铺，嘱咐道：“这里没有给女兵专用的营帐，你等会儿找块布，拉个帘子，凑合一下吧。”阿厌开心地应下。

新兵征募要三日后才结束，这些日子只需熟悉一下环境即可。她换好一身新兵服，整个人显得滑稽可笑，虽然已是最小号的兵服了，但穿在她身上还是松松跨跨，像套个麻袋中间勒了根麻绳。她暗自庆幸这一年吃吃喝喝躺在床上，好像又长高了一些，要不然就会显得腿更短了。她解开齐腰长发，照着那些男兵的样子，把头发盘起全扎在头顶，有点像他们了，自己觉得颇为满意。

陆陆续续有男兵被安顿进来，见了她都极为惊讶，他们总是盯着她看，看久了脸还会红。阿厌觉得这些人真是莫名其妙，干脆一直把帘子拉着得紧紧的。

这个新兵营虽然大，但是却没什么好景致，到处都是营帐，以及一些简易库房。一旦进了营地，要想再出大门就难了，不能出去逛，又实在闲得慌。她只得每日缩在巴掌大的一块狭小空间，长时间入定修炼，醒来时往往已错过了饭点，只能饿着肚子。才过了两天，她就感到诸多不适应，这里没有女厕，去如厕时总有人指指点点，只得等到确定无人时才敢进去。夜深人静时去澡堂洗浴，才刚进去，就有人“啊”地一声尖叫，然后紧紧捂住下身，吓得她夺门而出。已经第三天了，再不洗身上就发臭了，难道就这样放弃、灰溜溜地回太清山去吗？

就在她左右为难之际，秦教头把她喊了过去，随意地问道：“怎么样？还习惯吗？”阿厌硬着头皮道：“还……挺习惯的。”秦教头秦校尉看看她那身宽大松垮的军服，忍不住唇角微扬，缓了一下又板正面孔说道：“今晚新兵的统领将军要来营地了，现在还差一个亲兵随身侍侯，你可愿意啊？”

阿厌好奇问道：“亲兵是什么兵啊？”

“就是上将的贴身护卫，负责保卫上将的安全，军营里没有仆从，所以你还得照顾上将的衣食住行，比如打扫房间、洗衣叠被，端茶递水。”

那不是丫鬟下人做的事吗？阿厌眉头皱紧，心里打起算盘：听说新兵训练极为苛刻，还不知自己能不能应付，若再去做些活计，岂不是要累死了？正想着开口拒绝，又听秦教头说道：“这位统领将军乃是太子殿下再三相请才答应过来的，身份很是尊贵。殿下几个月前就下令，让人在军营外头用最快的速度新造了一座府邸，可比军营舒适多了，就连亲兵也有单独的房间，还有水池可以洗浴……”听到此处，阿厌眼前就是一片敞亮，忙不迭地说道：“我去，我去，我去当将军的亲兵。”‘天降及时雨’，说得就是现在，她乐得笑弯了眼。

回帐拿了包袱，就跟着秦教头来到离军营不过半里地的一座精致宅院，面积不大，但客堂厨房书房花园一应俱全，还有好几间厢房，花园里还有个池子，有两道细细水流连着天池，一进一出，不停流动，清澈见底，水温适宜。

秦教头看着欢喜得几乎要雀跃的阿厌：“将军晚上就要来此歇息，你先打扫打扫，若是将军不满意，明日还是要换人的。”

阿厌连连点头：“放心吧，秦校尉，我一定打扫得一尘不染，保证让将军满意。” 

待秦校尉走后，阿厌便把包袱一扔，卷起袖子干得热火朝天，将里里外外都打扫得干干净净。闻闻自己身上，却是一身汗臭，若是将军来了，说不定会嫌弃她要求换人，还是先去池子里洗一下。

几天没洗浴了，阿厌泡在这清得不能再清的水里都忍不住咧嘴发笑，她专注又仔细地揉搓着一头长长青丝，没留意身后有脚步声在渐渐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