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挑拨离间

全福怒气上扬，挡在阿厌前面：“你给谁摆脸色呢？君上见了阿厌姑娘都客客气气的，你算哪根葱？”

那宫女想到方才夫人叫她一定要将人请来，若是请不动，怕是夫人一怒又要责打于她。权衡了一下，立时敛去傲慢神色换上一副诚挚笑容：“仙子，方才是我无理了。我们夫人听闻您来了，叫我务必请您去朝华宫坐一坐，若不然，我一定会被夫人责罚的。”

见她好声好气说话，阿厌刚刚那些火气也消去不少。想到这夫人毕竟是洛煜的嫡母，名义上总是一家人，既然来请，先去见见也好，免得还没嫁过来就结了怨。当下就起身随她去了朝华宫，全福无奈，只得紧跟在后，哪知才进朝华宫大门，那宫女就拦下他：“这里边全是女子，你一个外男，就不要进去了，在此候着吧。” 

阿厌走了几步，独自进得大殿去，上首坐了一位中年美妇，身着华丽宫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自己。上前施了一礼：“太清山阿厌见过夫人。”

夫人笑嘻嘻地从高座上走下来，亲自来搀扶，嘴里啧啧赞道：“方才听君上派人来传，我们煜儿也寻得了意中人，让我好好挑选礼物去提亲呢。我还在想，是什么样的美人能得父子二人如此重视？现在一见呐，果然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啊。”

阿厌自小就经历人情冷暖，有时候不得已也会说些违心奉承的话，夫人这些话她也根本不会当真。淡淡一笑：“夫人谬赞了，您的容貌才是仙界至美，阿厌如何能及？”就算她再没见识，这样哄人的鬼话她也不是不会说，只是在真心待她的人面前她从来都是一片赤诚。

夫人咯咯一笑，很是舒心：“瞧你这张小嘴，还真会说话，倒是比那晴霜更合我心。”叹了口气说道：“我啊，做梦也想找个你这样的仙子做儿媳妇，可惜我的玄儿着了那狐狸精的道，有了媳妇就忘了娘，再也不听我的话。好在有你做我的长媳，日后我们婆媳两个就和睦相处，互相作个伴儿。”

夫人看上去很是真挚，尤其是提到自己的亲生儿子时，眼睛都有些发红，好像只是个寻常人家的婆母，埋怨着儿媳抢走了宝贝儿子。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使得她和阿煜如此水火不容？

夫人亲亲热热地拉着她的手，让她坐下，自己也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命人奉上茶点。

夫人又笑谈几句后，伸手拍了两下，立刻有两名妖艳女子轻声笑着从内室一前一后走出，朝着阿厌行了个万福礼，甜甜地唤了声“姐姐”，阿厌惊讶得连连摆手，起身说道：“看两位的年纪应该我大上一些，姐姐二字，如何敢当？”

“确实不妥，擅自称你姐姐，凭白地抬高了她们自己。一会儿我好好罚她们。”夫人笑着，语气温和。

那两名女子慌忙跪下：“夫人，我们知错了。”

夫人还是语笑晏晏：“不是向我认错，而是向这位少君夫人认错。嫡庶有别，你们什么东西，也敢跟嫡夫人姐妹相称？”

两女子又转向阿厌求饶认错。

阿厌一脸茫然。

夫人叹了口气：“我那二儿媳如今怀了身孕，她虽是妖，怀的却是仙胎，这一孕至少也得七八年才能分娩。既然她现在侍候不了玄儿，我就物色了两个女子，一个给玄儿，另一人就给煜儿，免得传出去，人家要说我这个嫡母偏心自己的亲生儿子。她们两个可能都以为自己是给煜儿做侍妾，所以才唤了你一声姐姐。”

阿厌勃然变色：“夫人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份大礼还请收回去。阿煜并不需要什么侍妾。”

“怎么不需要？”夫人笑容可掬地说道：“我东海龙宫富甲四海，哪是人间帝王可比？这开枝散叶之事，便是宫庭之内第一要事。我知你们二人现在情意正浓，但眼光还是得放长远些。当初我与君上也是一见钟情，可是在谈婚论嫁时，他又看中了煜儿的娘亲，我不也是大度地让君上在我们大婚之日同时纳妾？我看啊，就按照当初的传统，让你们三人同时成婚。这样吧，这两个侍妾让你先挑，如何？”

“你说什么？三人同时成婚？”阿厌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她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么荒谬之事。

“是啊，这可是东海的老传统，不过你放心，煜儿一定会先跟你洞房，毕竟你才是正室夫人嘛！”

“阿煜说过此生得我一人足矣，夫人何必说这些诛心之话与我听？”阿厌忍无可忍，看来阿煜没有说错，这位夫人的确可恨至极。

“诛心？”夫人仰头狂笑，忽然袖子一挥，身边的茶水糕点被掀翻在地，发出尖锐的碎裂之声。她涨红了脸，尖声高叫：“你也知道诛心？我当年就是生生忍了这诛心之痛！”

殿外的全福闻听不妙，抬脚便要跑进去，不想有四个侍卫围拢过来，亮刀出鞘，寒光凌冽。全福咬了咬牙，自己就算闯进去又能拿夫人怎么样？还是赶快去找少君来救。

阿厌压住火气，劝道：“夫人，我知你心中难过，但世上的男子并非人人都是三心二意，我相信阿煜不是这种人，您就不要再替我们操心了。”

夫人抚着心口，似也平静了下去，她凄然一笑：“阿厌仙子，你还是太天真了，男人对女子向来只能钟情一段时日，你看君上，当初也是那么喜欢煜儿的娘亲，可是他娘一死，他就一个一个的纳了多少房妾室？还有煜儿，他也曾信誓旦旦的非晴霜不娶，最后还不是眉头也不皱一下地将晴霜让了出去？现在他确实真心待你，可是再过些年呢？他还会一如既往吗？你倒不如先做个人情，送个侍妾与他，让他感念你的大度，在外也能搏个贤妻之名。”

阿厌心口一阵揪紧，摇着头道：“不会的，他对晴霜的感情并不深，见到二公子与晴霜两情相悦，才会一心成全。”

“这是他说与你听的？”夫人面露讥笑：“男人想要跟你欢好时，什么动听的情话说不出？这一面之词你也能信？你又没有见过晴霜，你怎知他二人当时不是海誓山盟，非卿不娶呢？”

阿厌脸上已无血色，自小深埋心底的那颗怀疑种子好似正破土而出：爹娘曾经也如胶似膝、恩爱和美，但后来……

她克制着自己的心乱如麻，颤声说道：“多谢夫人好意，只是阿厌虽是微末小仙，却也有几分傲气，此生宁愿孤独终老，也不与人共事一夫。小仙这就告退了。”

步出大殿，不见全福踪影，心道：罢了，我还是自回太清山去，日后再向他问个清楚就是了，若是他有心纳妾，我便与他一刀两断。拦住一个过路宫女问明出路，就离开东海，驾云去往太清山。这一路上，内心所思又是百折千回，阿煜是通过金石咒考验过的人，他应该不会跟其他男子一样。可是再一想，他毕竟也是男子，怎么可能就一定会例外？古往今来，凡间的帝王无一不是三宫六院。他们东海的寻常鱼类都妻妾成群，他这个未来的一海之君，就真能只取一瓢饮而舍弃三千溺水？

剪不断、理还乱，心绪起起伏伏，目之所及，皆是惨淡愁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