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比试下棋

入室弟子中有一个叫玉袖的师姐，脸蛋小巧身材也较为瘦削，说话细声细气，不像个修仙者，倒像是养在深闺的娇小姐。阿厌蛮喜欢她来教课的，倒不是因为她教得好，而是她经常讲些别的东西，东拉西扯，虽然不太有用，师兄们也都不爱听，可是阿厌觉得很有趣，跟听故事似的。

今天，玉袖师姐又问了一个问题：“太清山有无咎门，也有无情堂。有没有人知道这两者的意思？”

有人起身发言：“无咎是指无所归罪，意思就是来我们太清山无咎门学艺没有错，不会有遗憾。而我们身为无情堂弟子，应抛却俗世种种杂念，清心寡欲，断绝七情，方可证得无上大道。”

玉袖嘴角含笑，问道：“还有谁有不同意见？”

阿厌想了想，便起身回道：“我听过“道是无晴却有晴”，这里的“晴”字其实是恩情的“情”，那就是说有情比无情要好，如果没有情我们修仙又有什么用呢？那不都变成大石头了吗？”

玉袖“扑哧”一声笑了：“阿厌的这个说法很是有趣，师父也说过修仙乃是为了除魔为道、匡扶正义，若是无情无义，又有谁会甘愿去做那些正义之事呢？”

众位老弟子都若有所思：莫非他们之前努力的方向都错了，才会蹉跎半生仍然举步不前？

夏末已至，阿厌的厨艺越发的精进，陆大娘铁了心要将这祖传的绝学倾囊相授，是以要求也极为严格。从食材的挑选到每道菜的火候、制作要点，阿厌都已学了七七八八。陆大娘甚是满意，对阿厌也是越发的喜爱，这丫头年纪虽小，长得也磕碜，但是心好勤快脑子灵光，若是有天修成仙身，或许也能在仙界扬一扬陆家的厨艺。

忙完活计，陆大娘便拉起家常：“今天上来了两个送食材的小后生，其中一个长得很是周正，就是耳朵听不见，我还同情他，跟另一个小后生说：‘可惜了，这样子娶媳妇就老大难了。’可是人家跟我说啊：‘有什么难的？他长得好、力气大、勤快能挣钱，好些姑娘都看上他，争着要做他媳妇呢？现在都已经相中一个，订了亲，过几日就要办喜事啦。’所以啊，好看又有本事的小后生就算有点残疾，照样能找着好姑娘呢。”

阿厌听了心里“咯噔”一声，小脸挎了下来。

去禁地见大哥哥时，她的情绪明显低落，嘴里啃的红果子，好像也没有之前那么甘甜了。连一向痴傻傻的人都感觉到了，那双凤眼始终在她脸上疑惑地瞄来瞄去。

阿厌心烦意乱：“大哥哥，你是不是也想娶媳妇啊？ 无咎门有很多长得好又很勤快的大姐姐呢，你要去看看吗？可是你去了以后，肯定不想回来了。”

大哥哥自然不会说话，阿厌又替他答道：“其实也没有那么急啦，你慢慢想，等你想去时，我再偷偷带你去好了。”

十几日后便是中秋了，那是娘的祭日，她又难免伤心。散了课，就闷闷不乐地起身，正欲离去，却忽然身体一滞。墙上那幅空白卷轴中现出了清晰的画像，乃是一个男子背负双手立于山岗之上，抬头看向空中，他的身边有一矮几，几上置有一架琴。料想是这男子弹琴弹累了，所以起身远眺稍作休息。

阿厌惊喜如狂，她飞也似跑去禁地告知男子：“大哥哥， 我看到那幅画了呢。很快我就能做大神仙的亲传弟子了，你说他会不会喜欢我啊？青瑶师姐她们都说他很慈祥呢！”

男子笑得特别灿烂，眼眸深深地看着她，好像她就是个美丽的大姐姐。阿厌心道：幸亏他傻，要是他聪明一定也会讨厌我吧？陆大娘说男大当婚，像他这样好看的人就算不会说话，也一定有很多大姐姐会喜欢。若他知道是我不舍得他才一直不送他出去，会不会在心里怨恨我呢？

阿厌矛盾之极，竟是愁绪多过了初时的喜悦。

晚上，她坐在自己房间发了许久的呆，才想起要将那画中人用笔描下来，一动笔才觉得甚有难度，画得竟比钟宁师姐的更糟，不过，大致还能看出一个男人在看天，意思准确就行了。

这一夜睡得特别沉，还是陆大娘来叩门，她才醒过来。陆大娘神色严峻：“你知道吗？昨晚发生了地动，整个房间都在晃啊晃的。我本来想喊你起来的，可是刚走到门口就没动静了，我想想还是让你继续睡吧。你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吗？”

“没有，可能我睡得太死了！”阿厌不好意思地挠挠后颈。

“小孩子家就是睡得死，没事没事，反正这地动也是时常发生，都是稍稍晃几下就过去了，我们这里有神仙保佑的呀，不用担心。”

今天是青瑶师姐来教课，她一进门阿厌就取出画纸交到她手中。青瑶捧着那张纸，不能置信，双手竟微微颤抖：登堂弟子中要达到这个境界的，多半要修个百八十年，天赋最高的连衡师弟修了五十七年，而我是师父从小收养，得他悉心栽培，吃过无数灵药，尚且要修满三十六年。而她，今年不过八岁，入山门至今尚未满一年，怎么可能？

见青瑶一直盯着自己的画纸看，也不表态，阿厌心里紧张，就轻轻唤了声：“青瑶师姐？”

青瑶如梦初醒，立刻查觉到方才的失态及内心深处的那丝妒忌：我在想什么？有这样的人才，我应该替师父高兴才对。

她微笑着柔声说道：“阿厌，刚刚我实在是太惊讶了。今天这课你不用上了，回房收拾包裹，等会儿随我一起去无垢室。”

此话一出，那些老弟子们一片哗然：“这不可能，这小丫头片子才来多久？” “是啊，青瑶师姐，你肯定是搞错了吧？”“一定是她作弊了，或者是她瞎猜的。”

青瑶面色一凝,喝道：“你们敢质疑师父的仙术吗？”

老弟子们连忙躬身垂首：“不敢不敢，只是我等对阿厌师妹修行如此神速有稍许的不解，是否我们平日所修存在误区？很想亲眼见识一下！”

“我知你们心中不忿，那不妨你们与阿厌比试一下，如何？”

“敢问师姐要如何比法？”老弟子们齐齐发问。

“司徒谦，你平素最喜欢下棋，不妨就用灵力同阿厌下一盘如何？”

 阿厌大惊，连忙摆手：“我，我不会下棋。”

青瑶笑道：“不需要你会，你只需用灵力控制住棋子，让棋子悬空移动即可。”

司徒谦闷声取出棋盘，坐于一边，凝神静气后，才用灵力驱使一颗白子缓缓从棋盒升起，“吧哒”一声落于棋盘。阿厌也学他的样子坐下，依样画葫芦地落了一颗黑子。

第二子，第三子均是这样，不需要棋艺，只看落子稳不稳，是否落在交叉点上。司徒谦额上渐渐滴下汗来，落子所需的时间越来越长，而阿厌却毫无倦意，只等他落下，便“啪”地一声立即落下黑子，极其干脆。

青瑶见司徒迁灵力已经不支，便询问众人：“有谁想替司徒谦继续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