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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一巴掌打掉四颗牙

第2章 一巴掌打掉四颗牙

书名:冠盖满京华作者名:湖畔云起-奇迹小说家本章字数:2940更新时间:2022-04-24 18:25:30

范家的宅院在镇子的北边,算是镇上最大的。这条街上的几户人家也都是在街市上做生意的。

这会儿,范宅门前被围了个严严实实。

范母鲍氏和管家范玦站在门前,恭恭敬敬的赔着笑脸,一个劲儿的告罪。

那妇人朝着院子里叫嚷: “让范少伯出来。”

见范少伯回来,抢前几步冲到跟前,一把抓住范少伯衣襟,往范母跟前扯。

范少伯被她拽的一个趔趄,连滚带爬的被扔在范母面前,差点摔倒。

“你个小畜生,你看看把我儿打的,你个贱户怎敢如此下狠手?”胖女人边说边指着身旁哭丧着脸,捂着肚子装可怜的林国海。

范母忙劝道:“小孩子不懂事,我替他赔罪了,还是先请郎中看看吧。你看少伯比你儿小这么多,想是也不会有什么力气……”

还没等鲍氏说完,林国海跳着脚,指着范少伯大声说:“他没劲儿?他还骑着我打呢!哎呦……”话音未落,林国海呲牙咧嘴的弓起腰,捂着肚子,好像疼得说不出话。

那林母见状更不依不饶了,嘴里不干不净的骂个不停:“好你个做娘老子的,还替他遮掩。”

范少伯气得咬紧牙关,狠狠地盯着林国海,心里骂道:你个废物,有本事再找我斗,找你老娘来算什么能耐。

林国海用眼角偷偷瞟着范少伯,脸上略过一丝坏笑,马上又疼的一咧嘴,那表情又哭又笑,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那妇人可真是底气十足,没辜负了她那副好身板,骂得越来越难听。

“小畜生,小小年纪,手如此黑。”骂着又伸手去抓范少伯。

少伯下意识一闭眼睛,想躲过那只大手,只听“啪”的一声脆响,他睁眼一看,母亲挡在他身前。

那胖女人手捂着脸, “嗷”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哭得是声嘶力竭。血从她的指缝里渗了出来。

林国海惊得张着嘴合不上。

“好你们这一宅子贱人,你敢打我?”那女人张开手,低头看时,手心里竟有四颗和了血的大牙。这下,女人更疯了似的叫起来。

范少伯躲在母亲身后,心里暗笑:“母亲大人好神力啊,难怪每次打我都那么疼。”

范母冷冷地说道:“林家娘子,我们虽是商贾人家,但也不曾作奸犯科,何苦如此作践我儿。小孩子犯了错,自该教导,却也不是这个教法。”

那妇人更气了,瞪起眼睛,却再没敢上前半步:“我就是要教训教训这小畜生,让乡亲们看看,这就是范家的家教规矩。你打死我吧,我不活了!”说着就要往地上坐。

这时围观的人群后边,传来一个浑厚洪亮的声音:“林家娘子。”

众人转身让路,原来是丛先生。他是镇上唯一的秀才,因不屑于官场的阿谀奉承,没有行卷,也就空有个名头,从未做过官。

“两位娘子,小孩子打架,何苦闹得两家不安。林家娘子也累了,范玦,还不送林家娘子回去。” 

丛先生又转身对范母说:“范家娘子,快去多取几贯钱与林家娘子请郎中。”

林家娘子心里不愿,却也不敢多说,她知道就连县令也要敬丛先生几分。

林家娘子拉着儿子林国海愤愤的转身离开,嘴里还不示弱,数落着儿子:“我儿定要争气,好好读书。待金榜题名,看谁还敢欺负咱。”

林国海叉着两腿,趔趔趄趄的跟着母亲后边,边走还咬牙切齿的瞪着范少伯放狠话:“你给我等着。” 

丛先生听了只微微一笑,也不与计较。招呼大家都散去了。

范母施礼道谢,叫人把范少伯带回院子。

范少伯跪在母亲面前,紧张极了,心里唱起了神曲忐忑,啊哦啊哦诶,啊嘶嘚,啊嘶嘚,啊嘶嘚咯嘚咯嘚。 

范母厉声问道:“该到你给我说说清楚,为何打架?” 

范少伯低着头小声说:“母亲,实在是林国海抢了我给龚雪樵制的香,孩儿气不过,才想教训教训他。”

范少伯平时顽劣,但从不敢对母亲不敬。一是本性孝顺有礼,二是有些惧怕母亲的严厉,这三么,他觉得这个母亲更体贴讲理,关键是护犊子,自己打可以,别人却不能碰半个指头。和他梦里的那个无论在外是否委屈,先伺候一顿鸡毛掸子的亲娘老子不一样。

 “不许说谎,你会制什么香?”范母惊讶的问。

少伯答道:“孩儿说的是实情,是给龚雪樵母亲的。您常教导孩儿——孝子之至,莫大于尊亲。雪樵母亲多日不能安眠,很是辛苦,我答应雪樵制一些安神助眠的香,让雪樵孝敬母亲。”

范母眼里露出喜悦之色,有点不敢相信,又问:“你如何会制香的?” 

“母亲,平日父亲常带我去铺子里,我早就学会了,只是被林国海打翻了,所以我才与他动手。”

范母冷冷的问:“他比你大三岁,你就不怕打不过?”心里却暗自有些高兴。

范少伯毕竟还是个孩子,孩子性情上来了,有点兴奋,抬起头,眼睛都亮了:“不怕,为朋友也要争这口气,没想到,那林国海根本不禁打,被我三拳两脚就摔了个嘴啃泥。”

“住口 ”范母呵斥道:“不管是何原因,打人总不是君子之道,小小年纪就学着与人斗狠,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这时家人来报:“老爷回来了。”范少伯提着的心放下了,低头捂着嘴偷笑。心里又唱起了神曲,这次唱的可是美滋滋,啊哦啊哦诶,啊嘶嘚,啊嘶嘚,啊嘶嘚咯嘚咯嘚。 

范少伯的父亲范守己,人如其名,安分守己,老实忠厚。一心做手艺,不爱说话,也从不与人争执,对妻儿也是爱护有加。

范守己迈步进门,微胖的脸上阴沉沉的,弥勒佛一样的大耳朵通红。嘴里叨念着:“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啊。”

范守己气得发抖,刚坐下来,就指着鲍氏说:“你呀,娘子,你怎么能动手打人呢?你们母子两个总是给我惹祸。”

鲍氏迎上去,讨好的笑着说:“老爷回来了?此一趟走了这么多日子,累了吧?生意如何?”鲍氏边说,边摆手示意后边的范少伯快跑。

范守己见少伯要溜,大声呵道:“你给我站住!”

范少伯赶紧又跪回去。

鲍氏赶紧解释说:“老爷,你都知道了?是那林家娘子动手打我儿少伯,我怎能坐视不理?您不能不问青红皂白就申斥我儿。再说,我已派人给她母子请郎中去了。” 

范老爷气得说不出话来:“你,你,唉,我朝重农抑商,我范家虽有些许钱财,但也不好与那等田户争执。又何况,他林家是什么人家?”

鲍氏有些轻蔑的回了句:“什么人家?不就是前些年突然发了财,置了些田地么。”

范守己拍了一下大腿,无奈的摇摇头:“你懂什么?林家自从有了这个儿子,不但买了宅子,置了田亩,每年还有官身打扮的差人,来他家送礼。这其中必有缘故。”

鲍氏还想争辩:“能有什么缘故,怕是林家那公子有些蹊跷。” 

范守己气得抬手指着鲍氏,嘴唇抽搐,半晌才把手拍在旁边的桌案:“不许胡说,夫人,慎言啊。”

范守己拿这娘俩真是没办法。

范少伯跪在一边,心想:怕什么,不就是个暴发户么。再说,我又没把他怎样。

鲍氏转身使个眼色,有意打岔:“少伯,快把你制的香与你父亲说说。”

范守己惊讶的问:“他会制香?说与我听听。”

范少伯故意使劲咧着嘴,肉墩墩的脸蛋把眼睛挤成一条缝,笑着说:“父亲,雪樵母亲多日不能安寝,我用檀香,酸枣仁和肉豆蔻研成末和了,放在罐中封了三日,又配了芸香和丁香,想着先试试看,没想到被林国海打翻了。”

范守己心里一惊,这孩子什么时候懂了这么多?我原以为此子是可教之才,没想到是我看错了,莫不是天生奇才?

范守己让少伯起身,近前来,看看脸上的伤,叹了口气:“唉,少伯,疼不疼啊?”

“父亲,这里还有呢。”范少伯扯了一下胸前的衣襟,撒娇的说:“林国海母亲抓的。” 

范守己心疼的摸摸范少伯的头。

范少伯对这个父亲非常满意,只是让他去乡学读书,有点为难,毕竟范少伯前世是上过大学的。乡学的先生晃着头念紧箍咒一样,范少伯每天只能是挨时间。

管家范玦从林家回来回话了。

鲍氏忙问:“林家母子如何?”

范玦回道:“林家娘子并无大碍,只是那几颗牙却……”范玦没往下说,转头偷眼看了看老爷,接着说:“林家公子却有些不妥……”

范玦迟疑了一下,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