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是我害死了父母亲！

“谁进京读大学，谁在家做农呢？童德、童心，你们双胞胎两兄弟，教师节那天就比赛爬后帝山吧，谁赢谁去读大学。千万记住，一有钱就先还你们结拜兄弟贾佳伟他们家的五万块钱。”母亲柳洁梅说完便晕了过去，手中紧紧抓着《南山日报》。

“我不让李媚英语三分就好了。”童心泪流满面。他也看见了《南山日报》的头条：李媚708分一举荣登南山省文科状元，榜眼是同桌童心707分！

童心盯着《南山日报》中那张李媚笑容满面接过贾佳伟父亲贾铁军捐助的一百万元奖学金照片，此时才深刻领悟到有位伟人说过的这一句话：“第二名和最后一名没什么区别，人们只记得第一名。”

以后不管做什么，我只遵从我的本心，力争第一。童心在心里暗暗发誓。

    决定前途命运的日子到来了！ 

  1991年第七个教师节清早，浓雾笼罩着整个南山边境那一座一百来米高的后帝山。

这天早上照例是一米八五精壮身材的童心，为父亲童山山做针灸，旁边床上母亲柳洁梅还在挺尸。同样身高却身材肥肥胖胖的老大童德在厨房里甩锅砸碗地做早餐。白米粥煮熟，童德只给自己煮了一海碗皮蛋瘦肉粥，填饱了肚子，才踱步到父母亲卧室叫老二吃早餐，却对自己重病的父母亲视而不见。

童心收好银针，快步进入厨房，从灶头挂着的一块猪肉，拿菜刀割了二两大的瘦肉，洗净，剁碎，熬煮了两小碗瘦肉糜烂的粥，端到父母亲面前，亲手喂饱父亲，母亲自己拿着小碗，慢慢的一小勺一小勺把粥灌到嘴里。

等父母亲吃过早餐，童心才到庭院中做十三式俯卧撑，分五组每组做10个，休息三分钟后，最后一式一指禅俯卧撑，一口气做了10个，这个习惯童心自打考上树龙中学就一直坚持到了现在。

九点过后，童德抢先架着痛得冒冷汗的母亲走在前面，童心背着父亲童山山走在后面，被一路咳得泪眼横飞的父亲喷湿了后背。

童心的大姨柳洁松，忧心忡忡地撑着一把黑伞，为自己的初恋情人童山山遮挡浓雾，来到半山腰后帝庙山脚下的码头台阶处，身后紧跟着一大群村民。除了村中首富贾佳伟一家，几乎全村的每家每户都有一人代表前来，而冲着好村长童山山来的更是不少，不下四五百人。这从他们十年来没有更换过村长就可见一斑。

  “咳哦咳哦咳哦”一阵急咳过后，童山山声若游丝地发出一声：“预备，跑。” 

  紧随着这一声“跑”，咳出一口黑血的童山山，悄悄收起了血手帕，心儿也跟着两个儿子飞入了山上的浓雾中。

是谁先爬到山顶，拿到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呢？但愿是童心，童心比童德聪明多了，而且童心嗜书如命，一旦让他离开学校在这小山村中务农，等于是要了他的命。童心，加油啊!

半个多钟头犹如过去了半个多世纪，争气的童心一路疯喊着：“我先拿到了，我先拿到了！”连滚带爬地返回到父母亲身旁，围绕三圈，连连飞喊：“我要读书，我要读书!”喊得在场的人酸辣、苦涩的泪一齐涌出眼来。

母亲柳洁梅双眼流下了热泪，也替童心感到高兴，然后就这样微笑着离开了人世。 

  “心弟，快还我的录取通知书来。啊——！童心，你为什么烧我的录取通知书！为什么？？”童德哭喊着扑上童心一阵猛摇。

  童山山听得心一惊，忙从地上拿起燃烧的录取通知书灭火。 

  “我想读书，我实在想读书啊!”身旁的童心力竭声嘶地哭嚎着。

  童山山把烧得只剩下一个小圆圈的录取通知书轻轻拔开，“童心”两个钢笔墨迹清晰可见，而那个“心”字已被烧着了，剩下一个黄黄的“童”字，闪耀在童山山眼前。

  “德哥，还给你。”童心说着，把另一份完好无损的录取通知书还给了大哥，“我错了，我不该耍赖，刚才在山顶上我夺了你的录取通知书，是我不对，你骂我吧！”

  “心弟啊，我是甘心让给你的呀！你比我聪明，应该你去读大学。”童德当着村民们的面脸不红心不跳违心说道。 

  童山山望着身旁闭眼微笑着的老婆，一口气上不来，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爸——！你这是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啊！”童德假戏真做哭喊道。

“爸——！你醒醒，我不读书了，我真不读书了，我全都听你的话，全力支持德哥读大学。”童心惊出了心魂，嘴里喷出一口热血，心神已然全乱。

童德、童心兄弟俩扑到父亲身前，抱起来边摇晃边哭喊。

“谁来救救我妹夫——！我把镇上天地楼卖了，重谢三万元！”柳洁松心急如焚，冲着在场的村民哀求。

“卷毛林理跑去南山镇找唐医生去了。”一村民安慰着说道。

可南山镇离这里有8里路远啊。

过了半个钟头，唐医生气喘吁吁跑来。紧跟着到来的还有李媚。

“都散开来，散开了。”唐医生气呼呼地轰开了围观的村民。

唐医生上手一摸童山山，脉搏静止，身体已冷，翻开双眼一看，瞳孔扩散了，人早没了。

唐医生看见旁边没有呼吸的柳洁梅，心里一惊，伸出颤抖的双手，触碰到柳洁梅僵硬的尸体，嘴唇激烈抖动，哽咽不已。

柳洁梅是南山边境一枝花，追求她的人多不胜数，唐医生的初恋情人就是柳洁梅。

“童德、童心，很遗憾，你们的爸妈早已走了近半个钟头了，节哀顺变。”半天才缓过神情的唐医生，站起来抹了把泪，低声对孪生兄弟安慰道。

“爸——！”“妈——！”童心抱着父亲、童德抱着母亲同时撕心裂肺痛哭。

柳洁松手中的黑伞滑落地上，她强忍着悲痛，看着双胞胎两兄弟发誓一般喃喃道:“我苦命的童德、童心啊，你们还有大姨我，我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供你们上大学读书！”

唐医生抹了一把眼泪，冲着在场的村民喝问：“难道你们村里就没有一个中学生吗？？啊——！小小的一口痰竟害死了你们的一位好村长，无知真可怕啊！”

唐医生发了一通火气，步履蹒跚的离开了后帝山。

童德心里的精神包袱彻底清空，浑身舒坦。TNND,以后还有谁敢骂我缺德童看看，我不撕烂他的嘴，我不姓童。

是我害死了爸爸！是我害死了妈妈！是我害死了父母亲！童心怀着愧疚的负罪感口吐鲜血，一下子晕了过去。要知道，他可是刚刚成为神医周的记名关门弟子啊！父亲被一口痰憋死，这哪能用一句关心则乱就能糊弄自己的！

更令童心不可原谅自己的是：“我为什么要让李媚三分！”

唐医生这一句痛彻心扉的“无知真可怕”的哭声，顿时令全场村民石化。

“心哥哥，节哀顺变！”李媚抱着晕倒的童心流下了悲伤的泪水。

童心醒来，看见自己躺在李媚怀里，挣扎着站起身来，双眼血红，右手颤抖指着李媚，失声大喊：“......！”

李媚读懂了童心的唇语，不敢置信：“你，你竟然叫我滚！”

带着一百万元助学金支票满心欢喜而来，以为能帮到童心的大忙，结果却被童心兜头一棒喝骂，吓傻了。

“心哥哥，我是来帮你的！你看，这是一百万元助学金，够我们俩出国留学的费用了。”李媚拿着支票递给了童心。

李媚这一无心之举，彻底激怒了童心。

高考英语让你三分就罢了，竟然还用一百万元支票来侮辱我！而且是当着自己刚刚双双病逝的父母亲面前，士可杀不可辱！

童心全身血液涌上头，气得浑身发抖，一把抓过支票，撕了个粉碎。

“啊——！童心，你失心疯了！”气不过的李媚用头撞到童心身上。童心一下子砸坐到母亲柳洁梅胸腹上，只听到“喀嚓”一声响，明显是母亲的胸骨断裂了。

天啦撸！

童心愤恨至极，一下子弹起身，扑到李媚面前，狠狠抽了李媚一个耳光，“啪”的一声，把李媚抽飞出三尺外。

李媚心碎了一地，摸着渗出血丝的五爪印右脸，双眼血红，不敢置信的盯着童心，过了好一会儿，才痛哭失声，踉跄离开了这伤心地。

含着金钥匙出生的李媚，从小到大都是父母的心肝宝贝、掌上明珠，没有挨过骂，受过打，人生第一次被打，却是被自己最爱的恋人狠抽了一巴掌，心里的痛苦可想而知。

童心久久看着自己的右手，一时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失控到抽打心爱的恋人！

望着踉跄远离的李媚，他狠狠抽打了自己十几个耳光。

在场众人一时看傻了眼，都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