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汪

话题仿佛终止了，两个人默默无言，便漫无目的地走。

路过一处宠物店。

苗苗拉宁宁去看里面的小狗狗，里面的小狗眨着眼睛，萌呆的样子逗得苗苗咯咯直笑。

在角落，宁宁发现一只小狗，大概是一只阿芬平斯澈犬，眼神特别清亮。

就拉苗苗的手让她去看。

苗苗的手与宁宁拉在一起，两人弯腰看那支小小的狗。

小狗还非常小，尾巴秃秃的，站着趴在笼子里也看这两人。

“宁宁，瞧，它也在看咱们俩。”

“嗯，”宁宁冲着小狗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

小狗子的秃尾巴拼命的摇。

苗苗回头问店员能不能喂一下小狗，店员犹豫一下同意了。

苗苗把刚才买的蛋糕掰开一点用手指粘着递到笼子里，小狗子快活的舔舐苗苗的手指。苗苗高兴的叫道：

“哎哟，别咬我。”

两个人和小狗玩了一会儿，看时间太久了，站起身想走。

小狗子看两个人要离开，着急得奶声奶气的吠叫：

“汪汪。”

苗苗问：

“你叫‘汪’？”

小狗回答：“汪！”

苗苗回头望着宁宁道：“他说他叫‘汪’。”

苗苗问小狗：

“怎么办呢？我们得走啦。”

“汪汪汪！”看样子小狗子不想让两人离开。

“哎呀，没办法养你呀。”

“汪汪汪汪！”

“不行呀，我每周来看你行不行？”

“汪汪汪汪汪！”

“怎么办呀？宁宁”苗苗转头向宁宁求助。

“买下来养着？”

“不成的，得上课，他又乱跑，没办法。”

“没事吧，我问问多少钱。”宁宁回头问店员，店员说：

“七千元，带狗证的。”

宁宁立时没了主张，自己想英雄救美的能力都没有，一时语塞。

“算了，关键是没法养。”苗苗安慰自己，也安慰宁宁。

接着对小狗狗说：

“我每周来看你吧，汪。”

小狗狗好像听懂了她的话，不再叫了，只是不断的摇自己已经断了的尾巴。

“唉，走吧。”苗苗拽着宁宁转头狠心的离开。

离开宠物店，两个人的心情并没有好转，默默无语的走了一阵子。

宁宁心情糟透了，七千元，对于自己，超出极限了。

自己没有那些钱，没办法让自己心爱的人满足心愿，这太让自己无法接受了。

到了一处斜坡，苗苗快步跑下斜坡，宁宁跟上。

斜坡结束，但是苗苗仍然向前跑去，宁宁跟苗苗实在太轻松了。

两个人便一路向前跑去。

终于，两个人到了海边，苗苗跑到海滩上，累得气喘弯下了腰。

宁宁一点儿也没喘，他是中长跑的好手，苗苗这点完全比不了他。

“忘记那小狗狗了。”苗苗边喘边说。

宁宁无语，道：

“怪我。”

“和你没关系，是我不能养。”

“我应该买了送给你的。”

“疯啦，宁宁？”

“我说得是真的。”

“不用，宁宁，我自己买得起，只是不能养，那狗狗太懂事，让我心疼。”

宁宁无语。

“别瞎想了，没事了。”苗苗反过来安慰宁宁。

“哎，宁宁，你跑起来不用喘的吗？”苗苗叉开话题。

“也喘。”宁宁回答。

“你得过年级冠军，跑步我比不过，不过我问你，我跑得怎么样？”

“……嗯，你跑步的样子很美丽。”

“都跑不动了。你学人家这样嘴甜，不像你了。”

“我应该怎样？”

“你就像你原来那样，我挺喜欢的。”

“那得找金友友算账，他天天给我洗脑。”

“你俩像一对活宝，我看你和他在一起时才能笑。”

“是的，他是我唯一的朋友。”

“哦，我呢？”

“你和他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苗苗追问。

“你是女生，他是男生。”

“我是问，我是你的朋友嘛？”

“肯定是朋友。”

“那怎么说他是唯一的朋友？”苗苗笑吟吟的追问。

“你是你，你是最特别的，和他不一样。”

“怎样特别？”

宁宁有点说不上来了。

他还不敢说“苗苗我喜欢你。”只好结结巴巴的说：

“心里上感觉很特别。”

“怎样特别？”苗苗极限施压。

“就是，就是放在心里。”

“那友友呢？他在哪里？”

“他是四肢吧。”宁宁快冒汗了。

“好吧，算你过关了。”

宁宁跑步时没喘过，现在可是真的感觉到虚弱了。

男生女生在谈话方面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不仅不是一个层次的，差别基本在指数级差别。

“苗苗。”

“嗯？”

“你看，那月亮多圆。”

“你要笑死我吗？”

“我是说，这月亮在我心里是最圆的，因为今天的原因。”

“哇，这话能打上95分了，也是和金友友学的吗？”

“是我心里话。”

月亮在树梢上悄然升起。

这是一个明月夜，古老的板路上映着斜斜的两个人拉着手的影子，这可能就是幸福的模样吧。

苗苗轻声问宁宁：

“我看你每天都在读书。”

“喜欢读书。每天拿起书来就能忘了一切。”

“有什么想忘记的吗？”

“生活的难受，一切，都想忘记。”

“就不想记起什么吗？”

“当然，想记得太多，这一生有许多事情是不能忘的。”

“都是哪些事？”

“篮球，跑步，还有像飞一样的感觉。”

“飞翔，自由伴随着危险，你怕吗？”

“怎么会？我肯定是冒险主义者。”

“你以后会去冒险吗？”

“应该会吧，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想要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以后想做什么。”

“你以后的生活会很好。”

“不知道啊，现在还没想过以后。”

“我经常想到毕业后，以后怎么办呢？”

“你挺理性的，苗苗。”

“未来太令人不安了，还是上学期间一切才是美好的。”

“嗯，青春。我们都能怀念这段时光。”

“宁宁，听说你妈妈病了？”

宁宁并不想隐瞒，就说：

“妈妈是白血病，我前几天回去看过，挺难治的。”

“真不幸，我们能帮你吗？”

“不用，就连我自己也做不了什么。这不，我妈妈把我赶回来了。”

“这时候最需要对家里的关怀了。”

“是啊，妈妈得抗病魔，爸爸得全力护理，唉，有时想起来自己真是没用。”

“你现在的主要任务还是学习，你那么优秀，我相信你爸爸妈妈会以你为荣的。”

“优秀谈不上，只是我会尽全力。”

“有需要我们的地方一定告诉我们。”

“我一定会让他们自豪的。谢谢你对我的支持。”

苗苗在暗夜里笑了，停了一会儿，说：

“我们回去吧。”

“你还没吃饭。”

“吃过啦，女孩子吃这些已经很好了。”

宁宁搔搔头，尴尬起来：

“本来要请你吃正式饭的。”

苗苗严肃的说道：

“以后吃饭的话，我们就AA吧。”

宁宁不了解苗苗的想法，AA代表什么？不过既然说到“以后”，宁宁还是很高兴。

两个人等着末班车，琼岛的公交车末班车挺早，等两个人回到学校时已经快关大门了。

苗苗在大门口向宁宁挥了挥手，一袭白衣就消失在夜色中了。

宁宁在校门前站立了很久，他是太喜欢苗苗了，以至于不太愿意让她和自己好，仿佛自己就是一个灾星，怕伤害到苗苗。

宁宁想起妈妈，妈妈不愿意拖累爸爸和自己，恐怕就是出于这种考虑吧。

想起妈妈的病，想起爸爸的义无反顾，想起他们之间无私的爱；

想起他们对自己的爱；

想起自己和苗苗，那刚刚萌芽出来，自己却不敢奢求的爱情，这一切的交织，构成沉重的生活本质，让20岁的宁宁难以支持下去。

宁宁禁不住一个人在夜色中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