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爸爸的眼泪

宁宁摸了一下裤子口袋，里面有一块硬硬的东西，还有点湿漉漉的。

掏出来，真的和未知世界感知的一样，是黄澄澄的，带着海水的腥咸味道。

这一切是真的。

宁宁想，我应该是发现新世界了，有实证在此。

随手把这东西放进书包，明天得和友友说一下这事。

宁宁倒在床上，白天太累，还没等盖好被子，瞌睡就如影随形跟了过来。

早上，宁宁一骨碌爬起来，穿好衣服，跑向食堂。

向窗口阿姨要了宁宁牌稀饭馒头，边吃边给友友打电话。

这回友友接电话了，宁宁急切的问：

“在哪儿呢？”

那边友友慵懒的声音：

“刚起床，在校外呢。”

“赶紧回来，我有事情和你说。”

放下电话，才想起友友昨天晚上可能已经得手，暗笑一下。

坐在饭桌旁，宁宁边吃边继续回想昨天未知世界的情节和画面。

快吃完时，友友急匆匆跑了进来，问：

“宁宁，怎么回事？”

宁宁招呼友友过来，把昨天在未知世界的事大略讲给友友听。

友友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说：

“你一定是受刺激了，或者被工程系打坏了。一会儿我送你去医院。”

“别胡说，我说的是真的。”

“宁宁，我愿意相信你，可是这事不让人相信啊。”

“真的啊，我可没说过谎。”

“宁宁，证据可是有点不充分啊，我的异珍阁戒指有可能你事先知道，苗苗的话可能巧合……除非再给我演示一下。”

“三次了，可以重复验证了，等我今天中午午休时再给你演示。”

“行啊，要是真的，这个意义比诺贝尔奖意义还要大。”

“对了，我还从海边取回了一样东西。”

说着，宁宁摸身边的书包，却发现忘记带书包了，就说：

“一会儿拿给你看。”

两个人上午还分别有课，就约好中午在图书馆见面。

刚刚分开，爸爸打电话过来，说妈妈白血病分型已经出来，是最严重的那种，让宁宁回来一趟。

宁宁说，自己马上往回赶，让爸爸不要着急。

先回寝室取书包，和辅导员请假。

对了，宁宁返身往回跑去追友友。

“友友，借我点钱，我得回趟家，妈妈病了。”

“多少？”

“不知道，你身上有多少就借多少。”

“一千五，够不够，我可以再去给你取。”

“不用，最迟我这个月底还你。我得先走，赶车。”

“别说傻话，再有需要就言语一声。”

告别友友，宁宁撒腿向汽车站跑去。

家乡离琼大四百多公里，坐长途汽车是最经济和快捷的交通方式。

一路上，宁宁脑海里浮现的就是妈妈的笑容。

他小的时候，家里虽然不太富裕，妈妈却很宠宁宁，领着自己去卖冰棍阿姨那里吃冰棍。

那时他们家乡还有那种三毛钱的冰棍，和人家讲条件说小孩子也吃不了几支，能不能二元钱让孩子随便吃。

宁宁永远忘不了妈妈看着自己宠溺的眼神，而现在，妈妈将再也无法宠溺自己了。

傍晚，长途车到了家乡汾县。

下了车，宁宁边给爸爸打电话边向县医院跑。

病房是六个人床位那种大病房，妈妈躺在在靠门的那个床位，面色苍白，闭着眼睛。

爸爸在病床前小凳子上垂着头坐着。

从进门角度看，这不见的几个月爸爸的头发白了不少。

看着爸爸妈妈两个人的状态，泪水不禁落了下来。

听到门声，爸爸妈妈同时望向病房门，看到宁宁，一脸欣喜掩盖了愁容。

妈妈颤颤的声音说道：

“回来啦，看你都瘦了。”

宁宁扑到床前，拉住妈妈的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妈妈的手柔软干燥、苍白无力，这手曾是宁宁心里最信赖的依靠。

“宁宁，回来累了吧，吃没吃饭呢？我和你去吃点饭。”

宁宁说：

“还真没吃呢。”这也是事实，坐了一天车，加上心里有事，宁宁到现在一口水都没喝过。

爸爸叮嘱妈妈：

“有事就给我们俩打电话，我们俩就在医院门前的餐馆里吃口面。”

到楼下，找了一处还算干净的餐馆。

父子俩坐下来，两个人有几个月没见到了，爸爸看起来明显苍老了许多。

叫了一碗牛肉面，爸爸看着宁宁吃。

宁宁饿极了，一会儿功夫就吃光了面，就连汤也喝得精光。

吃完面，擦了嘴，宁宁对爸爸说：

“妈妈的病怎样定性的？”

“白血病里最严重的那种，医生说如果不治疗可能只有一个月的时间。”

“如果治疗呢？”

“可能六个月？也可能一年，这都无法预知，取决于药物敏感程度和天意。还有就是治疗费用的问题，费用对于咱们家可能是天文数字。我问了许多人家属，有花费超过80万的了。”

听到这个钱数，宁宁的手不自觉的捏紧了自己的手臂。

“爸爸，你要采用怎样的治疗方案？”

“一定得治。家里有一些存款，我拢了一下，总数是17万。我又向外边借了一些，现在准备好的是25万。我想这25万先陆续做先期的住院费。治疗期间，我再把家里的房子卖了，估计能再卖30万吧，这是我的全部能力。我用这些钱给妈妈治病，剩下的看老天爷的意思了。”

说到这里，这个花白头发的精壮汉子眼圈都红了，补充道：

“现在你的学费得靠你自己了，妈妈这里我会想办法，但是恐怕没能力两面都兼顾。”

宁宁眼神坚定的回答爸爸：

“我现在正在做一份家教，等我回去后想办法再找一份工。学校打工都容易，又不累，你放心，养活自己不应该成问题。”

看到儿子宁可自己受苦也要让家里放心，中年人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捂住眼睛无声的哭了起来：

“爸爸不好，爸爸没出息，老婆治病的钱不够，还让儿子赚辛苦钱。唔唔唔唔……”

宁宁的眼泪也落了下来，拿过餐桌上的纸巾去给爸爸擦眼泪。

纸巾不够，又去自己书包里乱掏，想找自己带的纸巾。

餐馆老板拿着一大包面巾纸过来放在桌上，安慰父子俩说：

“在医院总是遇到这样的事，家家都有难念的经啊。”

说完，转头要走，眼睛却盯住桌子上的东西。

一下子，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指着宁宁说：

“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