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这有点不合适吧

  被燕王说成一肚子坏水的程大路此时左手按刀鞘，右手紧握指挥刀，腰身板正，双腿绷直，迈着一种奇怪的步伐从远处走过来。  在程大路身后，是队形整齐的方阵。  他们迈着统一的步伐，军容严正，步履铿锵。  数百人，却只有一个声音。  踏！踏！踏！踏！  跪在地上的地主和乡绅们忍不住抬起头偷偷瞄了一眼。  “哎呦妈呀，这是什么军队啊。”  “穿得怎么这么奇怪啊。”  “该不会是盗匪吧？”  “你们……见过这么威武的盗匪么？”  一群人全都沉默了。  别说盗匪了，就算官兵也没这么威武吧。  台下议论纷纷，检阅台上燕王也心潮澎湃。  他抬手想抓个栏杆什么的支撑一下，可前方空荡荡的，一无所有。  于是燕王顺手抓在那小艾肩膀上，五根手指紧紧握合，抓得那小艾肩膀生疼。  “小子，你设计的这个新式军服，还真是威武啊，不瞒你说，本王第一眼看到的时候，眼睛都挪不开了。当初成亲看到嫁衣的时候都没这种感觉啊！”  “呃……王爷说笑了，这两者，根本没法比啊。”  “不说笑！不说笑！本王决定了！以后麾下将士成婚时，都可以着军服，哈哈哈，好儿郎就该穿这种衣服才显得英武不凡！只有让人们看到这种好看的军服，他们才有想法来参军！”  那小艾心中一动。  这话好像在哪听过……  貌似上辈子时，这套军服的设计者也说过类似的话。  “王爷，下官觉得百姓们踊跃参军的原因并不是一套衣服。”  “哦？那是什么？”  那小艾深吸一口气，说道：“是信仰！”  听到这话，燕王哈哈大笑。  他指着身后的和尚说道：“佛门有僧兵，各个武艺高强，但是未曾听说佛门僧兵能北逐匈奴！也未曾听说佛门僧兵能南平百越！只听说道士盛世归隐深山，乱世下山救世，而和尚却乱世关门避祸，盛世下山化缘。”  那小艾心中一动，从这句话可以听出，燕王对佛门没有什么好感，那个和尚也不一定是真和尚。  “下官说的这个信仰，并非王爷您说的那个信仰。”  “哦？有什么不同？”  那小艾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委婉的说道：“亚圣有句话：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虽然没点破，但燕王目光中已经浮现出明悟。  他按在那小艾肩膀上的手缓缓松开，然后轻轻地抚了又抚，仿佛在帮那小艾掸去灰尘。  “小子，你究竟师从何人？所学驳杂，却无一不精。究竟是什么样的大家，才能教出你这样的大才？”  那小艾谦虚了一下，“下官若说是自学成才……”  “本王不信！”  “那就是一个路过村里的白胡子老爷爷教的。”  “本王还是不信！”  “那就是一个游方道士吧。”  “这……倒是有些许可能。”  两人身后，刚刚平复心中惊骇的和尚再度瞪大眼睛。  他发现，那小艾的气场再度攀升，又拔高一截。  这倒没什么。  但令和尚震惊的是燕王的气场。  磅礴澎湃的气场竟然向内坍缩。  和尚吓得肝胆俱裂。  燕王的气场如果削弱或者崩溃，就意味着十多年的努力付诸东流。  可是很快他就发现，燕王的气场在坍缩的同时变得更加内敛、凝实、浑厚。  “这……这是怎么做到的？他们刚才又说了什么？”  这时候，程大路率领的队伍已经来到检阅台前。  新式军服、武装带、牛皮军靴、行军水壶……  一系列新装备穿戴在身上，令这支队伍有种武装到牙齿的感觉。  燕王都激动成那样，更别说下面的老百姓了。  “这是什么衣服啊，看着真板正！”  “跟以前的号衣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  “皇帝的亲兵穿得也没这么好看吧。”  “嘘！可不兴瞎说啊！”  路过检阅台时，程大路上半身和刀锋同时转动，刀刃一面转向燕王，以刀身为分界线，两只眼睛也直视向燕王。  只是程大路脚下步伐并未停顿，依旧在笔直向前。  身后其他士兵也都随着程大路的动作向燕王行注目礼，燕王虽然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但还是兴奋的手舞足蹈，朝着将士们挥手、呐喊。  “你小子不错！”  “第二排那个的傻小子，抬头，看本王！怕什么！看着本王！”  “第四排的，就是说的你！头抬起来，老子手下没有垂头丧气的孬种！抬起来，鼻孔朝天！对，就是这样！”  “最后排那个，你他娘的谁手底下的兵？出来！”  那小艾一看，心中暗骂一声：程大路你个坑货，检阅队伍你带谁不好，怎么把钱柏松给带出来了。这家伙哪里当过兵啊！  如果是平常，穿一身衣服，找个角落一缩，根本看不出什么，很容易就混上船了。  可是检阅队伍，这能混过去么？  别说燕王这种行家，就是那小艾这个外行都一眼看出钱柏松的问题。  根本踩不到步子上。  别人走一步，钱柏松走三步——向前一步，然后发现自己走得太远了，赶紧退回来，又发现自己退的太远了，赶紧再往前走走。  那小艾心中认可了燕王的话——程大路就是个坏胚，一肚子坏水那种。  “咳咳……王爷，这是下官的亲戚。”  听说不是自己的手下，燕王脸上好看了点。  “你？你不是弼马温么，什么时候还带兵了？”  “是这样的，他是下官一个侄儿，想搭乘王爷的船到高丽做点小买卖。区区小事不足挂齿，所以不敢向王爷汇报，免得搅扰了王爷清净，只是跟程兄说了一下。”  燕王没有在意这些细节，程大路这小子耍滑头，敢在检阅队伍时耍花样，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随即，燕王的注意力放到小买卖上。  “小子，你自打出道就没离过善缘县半步吧？这次竟然来到津门县为人送行，这买卖不小吧。”  那小艾不敢隐瞒燕王，说道：“王爷！若我朝攻略西域、开拓北疆，高丽与东瀛的地理位置微不足道，自然无足挂齿。可若我朝探索大海，进军大洋，此二国便等同咽喉之地，必须彻底掌控。”  燕王捋了捋胡须，“如何彻底掌控？莫非本王刀兵不利？军士不锐？”  “王爷！驻扎军队耗费弥繁，若我朝国力鼎盛，自然无虞，可若我朝衰微，驻扎之军士便孤立无援，非但起不到震慑之效，还会被敌人挟持。王爷可曾听说过大唐安西军？”  燕王拈胡须的手瞬间僵住。  大唐安西军，他如何不知。  唐王朝鼎盛时期在西域设置安西都护府，驻扎许多军队。  只是岁月变迁，大唐的实力不断衰落，军事也不短收缩，许多军事据点被异族蚕食吞噬。  其中一座城中的大唐老兵坚守五十载，等待援兵到来。  满城尽白发，  死不丢陌刀，  独抗五十载，  怎敢忘大唐？  只可惜，他们最终也没有等到。  燕王叹息一声，“那你说，应该如何彻底控制这两个国家呢？”  那小艾冷笑着说道：“比军事控制更有效的是经济掠夺，比经济掠夺更有效的是文化侵略！”  燕王不解的说道：“这两个国家都仰慕我朝文化，历史上多次派送遣唐使……”  “王爷，那只是文化交流，不是文化侵略。”  “何为文化侵略？”  “王爷……这个……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解释清楚的，而且也不是一代人、两代人就能见到效果的。”  一听这话，燕王瞬间叹息，“看样子，本王是看不到那一天了。”  那小艾只能沉默。  “不过没关系！经济掠夺，本王能看到吧？”  “能！当然能！”  “那就好！”燕王伸出一个巴掌，“本王要五成！”  那小艾瞬间变了颜色，“王爷……这不合适吧……”  燕王双手叉腰，大拇指内扣到腰带中，冷哼一声道：“怎么？本王出了这么多船，出了这么多人，要五成多么？”  “不多……”  “那你为什么不乐意？”  “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说啊！你倒是说啊！小兔崽子！跟老子耍心眼！你还嫩着呐！”  “因为，我们原本打算给王爷七成啊！”  一直在观察燕王和那小艾气场的和尚再度睁大眼睛。  因为他发现，燕王的气场瞬间膨胀一倍，然后极度收缩，再瞬间膨胀，又极度收缩。  “这……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