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所谓的家学渊源

钱柏松挠着头想了想，“那叔，这不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嘛？”  “如果这不是欲加之罪，而是罄竹难书的滔天大罪！最重要的，那些罪人还死不悔改呢？”  钱柏松抬头看着那小艾。  他发现，那小艾的眼睛中隐隐泛着血光，一根根血丝若隐若现。  这还是钱柏松第一次见到那小艾失态。  “那叔……咱们太祖不是说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那小艾舒了口气。  中华文明博大精深，无论想干什么事情，都能在古籍中找到佐证自己的论点论据。  “对！就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这一点，就足够了！”  钱柏松嘿嘿一笑，“那叔，巫幺幺经常讲那个穷小子发财记，说海外那些番邦小国的人没见识，很多地方还茹毛饮血，咱们拿着玻璃球就能从他们手里换真金白银，是不是真的？”  那小艾坚定点头，“是真的！千真万确！”  “那叔，您能不能帮忙找燕王那边说说，给我个上船的机会？”  那小艾乐了，钱柏松这家伙真是要钱不要命了。  “怎么？你要去发财？”  “那可不是，我爹那边玻璃厂的下脚料做了很多玻璃球，卖不出去，也卖不上价，我寻思着能不能运上船，卖到外面去。那叔，这样，帮我搞一张船票，所得收益，我给您一成，哦不，两成！三成！不能再多了！”  那小艾摇头说道：“乖侄儿，你知道什么货物最赚钱吗？”  “眼下也就玻璃最赚钱，哦对了，还有真香面。”  “不！都不是！”  “那是什么？”  那小艾顿了顿，说道：“你听过奇货可居的故事吗？”  “奇货可居？”钱柏松想了一会儿，终于醒悟过来，“是那个吕不韦和秦王的故事吗？”  那小艾点头，“差不多吧。”  “那叔，您说的是，把那些番邦小国的国王当成货物？这不妥吧……”  “无需当成货物，凭借我手中的资源，再加上燕王的威势，你在那边可以像太上皇一样逍遥自在。”  钱柏松砸吧一下嘴，“太上皇？没意思啊。”  “你们男人不都是想着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的吗？东瀛那边的女人……啧啧……”  钱柏松好奇的看着那小艾，“那叔，我的梦想是数钱数到手抽筋，什么权势美人，我不在乎啊。还有，什么叫——你们男人？”  “咳咳……这个不重要，不要在意这些细节。”那小艾摆了摆手，分散钱柏松的注意力，随即说道：“高丽这个地方，得天独厚，能种地，能腌泡菜，不过最重要的还是他们盛产人参，百年老参、千年老参，成筐成筐的。”  “咕咚！”  钱柏松咽了口口水。  他心动了！  碰碰狂跳！  那小艾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接着说道：“东瀛这个地方，地狭且薄，物产贫瘠。但是有一点，他们火山活跃，火山地带周围硫磺丰富，还有金银铜之类的贵金属，尤其是铜和金，那叫一个多啊！”  “咕咚！”  钱柏松再次咽口水，眼睛中浮现出贪婪的红光。  那小艾见到目的达到，忍不住呵呵笑起来，“中原银贱金贵，而东瀛金贱银贵。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了吗？”  钱柏松激动得一蹦三尺，“懂！在中原搜集大量的白银，运到东瀛换成黄金，然后再把黄金运回中原换成白银，然后再把更多的白银运到东瀛，如此反复，每一趟都是几十倍上百倍的利润啊。”  那小艾好奇的看着钱柏松身下。  他不明白，钱柏松屁股紧贴着椅子，双腿弯曲着也没使劲，究竟是怎么蹦起来的，还蹦了那么高，难不成是喷气式推动？  “乖侄儿，你在中原搞银子很简单，我或者金五爷都能帮你。但是东瀛那边，谁帮你搞黄金呢？你得有自己的人马，有自己的势力，是不是？”  “那叔，我明白了！掌控他们的国王，挟制他们的内政，用来收刮我们需要的黄金！天底下没有比他们国王更好用的下属了！”  “对！孺子可教也！” 送走钱柏松之后，那小艾躺在椅子上，闭着眼睛静静养神，同时也是梳理善缘县的方方面面。   “善缘县已经有了充足的煤铁供应，冶炼技术也有辽国的镔铁打底，再加上高炉，已经远远超过这个时代水平，钢铁产能超过需求。”  在不能打造军械的前提下，那小艾的冶炼作坊根本无法消化庞大的钢铁产能。  而高炉是24小时不停歇的，每一炉钢都得几十个小时好几天的熔炼，根本不存在朝九晚五节假日的说法。  无论产品是不是卖出去，冶炼炉都要持续运转，一旦停下来，再想开工就难了。  这才是那小艾愿意低价制作铁盒的原因，宁可不赚钱，也得把产能保住。  “三酸两碱也能制作出来了，化工已经可以起步了。不过，工业化的起步需要大量的资金，以及人力物力，这不是一个小小的善缘县能实现的。”  “资金方面，燕云钱庄算是吃了个闷亏，善缘县从燕云钱庄低价贷款，获得百万两发展资金。物资方面，林家大公子这个憨憨，跟运输大队长没区别。唯一缺少的就是人手了。”  摊子铺的越大，那小艾就越发感觉人手匮乏。  那家村人丁太少了。  老老少少加在一起，也就236口人。  那家村所有青壮男性加起来，也就几十号人，明后年会有一批新生儿，也有可能三年抱俩。  但是这些新生儿成长起来，得十几年以后了。  无人可用！  钱员外、王发财这些人的能力都不错，只是出身决定了他们的起点，眼界决定了他们的终点。  当个工具人还可以，但是肱股之臣的话，忠心是有的，但各方面素质的确跟不上。  那小艾将全部希望寄托在那家村的学堂中，还有工人的夜校中。  学堂里短时间还出不了成果，但工人夜校成绩不错。  那大力等人经过夜校的锤炼，都能做到基础的听说读写，可以看一些简单的文章了。  “公子，公子，那家伙又写信过来了。”  小玉右手举着几封书信，左手拎着裙角，小腿蹬蹬蹬上楼，清脆的声音自带环绕，顺着楼梯拐角传入那小艾房间中。  “是那大力的信吗？”  “是啊，除了他还有谁，写信写得真是勤快，都没想过给他娘子写一封信，整天就给公子您写。公子您每天那么忙，还得抽出时间给他回信，真是的。”  那小艾没有理会小玉能挂醋瓶子的小嘴，接过信件后说道：“去打壶水，泡点茶，我看看这家伙今天又有什么想不开的。”  那大力等人在建筑过程中的疑问都能以书信的方式记下来，发给那小艾。   眼下很多问题都简单到不能再简单，可那小艾全都耐心作答，为他们解惑。  同时，那小艾将这些问题整理起来，攒够一定数量之后，就编撰一本书。  大概就是给新入行的泥瓦匠们看的，算是入门的启蒙书籍。  但是得知那小艾的打算之后，村长立刻跳出来反对。  “小艾啊，这可不行啊！这是咱们老那家的家学啊，是心血啊，咱们得好好藏着，不能公布出去啊。”  那小艾笑了笑，心中琢磨着怎么应付村长。  这个时代讲究家学渊源，书香门第总是出状元，并非他们家的基因有多优秀，而是说他们家的藏书多，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孤本的书籍。  打个比方，同样是十年寒窗苦读。  自己家里只有人教版教材，最多也就是教材上课后思考的习题。  而别人家里成箱成摞的黄冈密卷，还有大儒的讲义，名仕的心得，往期金榜题名者的试卷和读书心得等。  这就是家学渊源，这就是书香门第。  “小艾啊，咱们老那家祖上没什么能人，也没什么手艺，全都是种地讨生活。好不容易出了一个你这样的大才，咱们有点什么好东西，得给儿孙攒着，叫他们有一技之长，能靠盖房子挣钱，养家糊口啊。这要是印成书发出去，天底下的人都学会了，咱们就挣不着钱了啊。”  那小艾张了张嘴，正要反驳村长，可是村长蹭的站起来，用身高压制坐在椅子上的那小艾。  “小艾啊，你看看现在，咱们村的人盖圆楼，多挣钱啊。一个圆楼少说也得六千两，银子啊！咱们老那家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多钱啊？就是铜钱都没见过啊！这六千两银子，咱们少说也得藏一千两不？还有咱们工匠的工资，又是一笔收入。后面装修，门窗、梁柱、桌椅板凳，都是咱们老少爷们做，还有那自来水、暖气、玻璃窗，你看看，这都是进钱的项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