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凶兽

“喔！是什么东西这么香？”

“好像是广场那边，装船一晚上累死我了，我们去看看！”

天边泛起鱼肚白，空中的两个月亮已经淡不可见。

青鸟村外的码头上，一群水手吆喝着下了船，向着广场另一边走去。他们很快就到了那个飘出浓郁香味的小摊子面前，不自觉地吞咽着口水。

走在后面的水手，已经开始推搡前面的人，他们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香。

小摊子是一辆手推车改装的，下面有轮子，上面有顶棚，水手们从来没见过如此奇怪造型的早餐店铺，或者叫，早餐车？

厨师公会那帮老爷们，不都是在装修精美的餐馆里出售那些神奇的料理吗？竟然有人在这样简陋的店铺里出售早餐。

摊主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一头乌黑碎发，长相清瘦，眼睛明亮有神。

他叫白小勺，此时正在给面前铁板上的几张薄饼翻着面。

薄饼在底油里嗤嗤作响，很快饼皮上就鼓起一个大气泡。

白小勺右手抓起一颗硕大的潜沙鸟的蛋，单手打进碗中，又往里抓了一些调味料和一撮绿色葱花后简单拌匀，左手用一把匕首挑开面饼的气泡，把调好的蛋液倒了进去。

更加浓厚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不一会一张张黄灿灿的圆饼就被白小勺挑起，放到了餐车前的篓子里。

面饼两面焦脆，一面漏出的蛋液糊在面饼上被煎得金黄，点缀的绿色碎叶让整张饼看起来格外的诱人。

香！好香！水手们集体吞咽了一大口口水，响到彼此都听到了旁边人的声音，大家也不觉得尴尬，目光已经完全被眼前这些从未见过的煎饼吸引住了。

“小哥，这是？”打头的一个年纪最大的水手问道。

“潜沙鸟蛋灌饼，两个铜币一张。”白小勺头也不抬，手里也不停歇继续煎饼。

潜沙鸟蛋，这是少年穿越以来，能找到的最适合，也是最便宜的蛋了。

只要夜里赶去村外沙滩上挖洞，趁其他凶兽来觅食之前，轻易就能找到一大筐。

“爸爸，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一定也会成为你那样伟大的厨师。” 白小勺轻轻念叨，手里匕首上下翻飞，“这个世界的厨师跟我们那里不一样呢，等我卖料理攒够路费，就去厨师公会把象征最高荣耀的厨师徽章拿回来给你看。”

如果我没穿越，如果你也没死，看到那样的我，你一定会很开心吧。

白小勺这边想边做饼的时候，那边的水手们已经把刚出的一锅灌饼抢了个空。

“嘶溜嘶溜，好烫，这就是青鸟村的特产潜沙鸟蛋吗？好香，嘶溜……”

酥软的灌饼入口，面皮被炸的焦脆的香味顿时充斥了口腔，挑逗着水手们的味蕾。

随后而来的就是潜沙鸟蛋特有的香气，浓郁的蛋香裹着香葱的滋味，仿佛是一颗香气双重炸弹，在舌头上引爆。

水手们失神了，只剩下本能地吞咽动作。

这从未见过的灌饼，竟然如此好吃！

就在一堆人哄抢着一锅的鸟蛋灌饼时，广场一侧的街道上摇出一个人来。

没错，就是摇。来的是一个少女，年纪跟白小勺差不多大，留着齐肩的波波头，可爱带着婴儿肥的脸上此时满是迷蒙，仿佛没有睡醒般一步一摇往前走。

“什么东西……好香啊……”少女呢喃着，每靠近早餐车一步，就仿佛清醒了一分，等走到白小勺身边时，已经是元气满满。

“啊！这是什么东西！怎么比老爹做的早餐还香！”少女先是惊诧，下一瞬圆脸上已经堆满了讨好的笑容，“这个……是什么味道啊？好吃吗？”

随着她的话语，她的肚子也猛然发出巨响，咕噜噜……

白小勺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可爱到有点傻乎乎的家伙，一时间没弄清这声音从哪儿发出来的：“灌饼，你尝尝就知道了，只要两个铜币。”

听到他的话，少女不好意思了，脸上的讨好之色更盛，她先是看了眼正在边上狼吞虎咽水手们脸上的陶醉和满足，然后掏了掏小腹的一只大口袋给少年看，里面空空如也。

白小勺这才发现，少女穿的衣服，好像是睡衣款式，口袋里根本不可能装着钱。

他看了眼餐车上罐子里的铜币，今天的收入已经不少，待会还了铁匠李叔的钱之后，应该还能剩很多。

有了钱，明天就可以做更好的料理了，他想。

犹豫了一下，白小勺用洗干净的菜叶子包了一张刚做出来的鸟蛋灌饼递了过去：“呐，这张给你，吃完快点回家吧，早上挺凉的。”

“老板！你可真是个大好人啊！我叫李幼鱼，我爹是李家餐馆的老板，我一定会报答……呜呜呜……好烫……唔……”

这憨憨……这么着急的吗，可别噎着了，白小勺看着叫李幼鱼的少女，感觉有些好笑：“我叫白小勺，一个厨师。”

紧接着，他就笑不出来了。

也就一句话的功夫，李幼鱼手里的灌饼没了……连包饼的菜叶子也没剩下。

白小勺惊了，你是几天没吃饭了啊？这，也就吃了一口吧，那么大一张饼，就没了？！你爹真的是开餐馆的吗？他的手艺一定很糟糕吧！

就在白小勺一肚子大槽不知道怎么吐的时候，李幼鱼已经吮吸着手指，脸上跟水手们一样满足地微笑，只不过她的微笑总感觉比刚才显得更加讨好了。

真是又憨又可爱。

李幼鱼很快就恢复过来，看了看餐车上做好的鸟蛋灌饼，又盯着白小勺猛瞧，嘴角隐约能看到银色亮丝流出，肚子里又开始咕噜噜。

白小勺有些哭笑不得，总算是明白刚才的巨响是从哪里来的了。他看着少女眼睛里的单纯和渴望，心里莫名地一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连语气也温和起来：“是不是没尝出来什么味道，我懂的，在我的家乡有个叫二师兄的家伙也经常这样。你再吃一张吧。”

“小勺，你可真是个大好人啊！我不白吃你的，我给你打下手，我老爹做菜的时候，我经常帮助他的，这个我熟！”李幼鱼顿时开心了起来，她转身绕到餐车另一侧，和白小勺站在一起。

她看着面前的一大摞黄灿灿的灌饼蠢蠢欲动，那眼神仿佛是在看稀世珍宝，眼睛里都能滴出口水来，“不过二师兄啊，我也有二师兄来着，可惜他八年前就死了。我师父可伤心了，总说他还没死，怎么安慰都没用。呜呜……这个灌饼可真好吃啊……这是潜沙鸟的蛋吗？呜呜……还能这么做，超厉害的！”

剩下的灌饼肉眼可见地在减少，白小勺有点后悔刚才叫她再吃一张了。

这丫头是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啊，你是这么给你老爹帮厨的吗？你家餐馆没倒闭可真是个奇迹啊……

就在白小勺默默心疼时，广场里又走进来一群人。

为首的一人一身民厨师打扮，灰衣灰帽，胸口佩戴着一枚铜制的民厨师徽章。

他的身后跟着几个仆役打扮的角色，其中一人稍落后为首那人半步，指着白小勺这边，大声嚷嚷：“张厨，我说怎么今天这些水手不去咱们餐馆吃早餐了，原来是被这小子给截住了。”

那张厨走到近前，撇了眼白小勺，又看了看餐车上所剩无几的鸟蛋灌饼：“是你？你不是没有厨师徽章吗？没有厨师徽章不能开店，前两天没有警告过你？”

麻烦还是来了。

白小勺深吸一口气：“我并没有开餐馆，我只是推了辆小车。我……”

不等说完，张厨厉声打断：“不行就是不行！这是厨师公会规定的！没有通过考核的厨师，不能私自出售食物，全大陆的人都必须遵守！来人，给我把这车给推走，厨师公会的尊严不容挑战！”

旁边正在和灌饼搏斗，梗着脖子往下咽的李幼鱼好不容易把最后一口饼咽下去，气息微喘，怒声说：“你们也太不讲理了吧！我吃东西又没给钱！怎么能叫卖呢！”

好有道理！

白小勺无语，原来你白吃白拿是在帮我吗？

就在这时，一声脆脆的女声响起，紧接着他眼前出现了一块半透的虚拟屏幕。

“恭喜宿主，征服了特殊食客李幼鱼的胃，‘厨艺系统’开启！”

“正在抽取李幼鱼的随身技能……恭喜！获得技能‘贪食’。”

“目前征服食客数量：1，继续征服食客可以解锁新技能。”

“恭喜宿主，获得系统开启奖励：一封家书。”

我竟然有系统？

白小勺愣愣地看着虚拟屏幕上闪烁的信封标志，那里标注着：“来自白三刀的信”。

白三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