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尾声

沾了血的衣服被我们烧了，那把水果刀也被小牛拿砖头砸断后扔进了池塘里。

我不知道小牛为什么要帮我，我也不相信所谓的感激，所以我选择威胁他。

小牛用力点了点头不敢再跟我说话，我们两个就在田头坐着，一起挨到了天亮。

天亮之后不出所料就是一阵骚乱。

各家各户都忙着送家人去医院，翠玲的死直到下午才被提起。

我和小牛被叫去村长办公室问话。

奶奶已经一天一夜没睡了，但她还是强打着精神问我：“孙儿，昨天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翠玲死了？”

“翠玲婶子疯了！”

小牛先我一步哭着道，“她……她四处咬人，还要咬我！孙威跑过来救我还被打了，我们两个一直躲，然后翠玲婶子突然就大叫一声，自己拿刀一直扎自己……我害怕，跟孙威一起跑了……”

说着说着，小牛已经泣不成声，他原本就是一个在城里长大的孩子，白白净净的一身书卷气，哭起来浑身颤抖嘴唇发白，看样子确实是吓得不轻。

我是哭不出来，只能干巴巴的抽了抽鼻子，低头道：“嗯……昨天吓死我们了……”

别的我说不出来，但身上的上不会骗人，我浑身上下都是淤青和擦伤，手掌还有很深的一道血口子，原本脑袋上已经用布缠着眼睛了，这会又多了一条缠着后脑的绷带，看着整个人都虚弱的不得了。

村长本就疼儿子，看小牛吓成这样哪还忍心继续追问，一拍桌子道：“行了，昨天那些破事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过几天找几个大师来村里驱驱邪，翠玲的孩子……大家伙都帮把手，我也去上头申请些补助，就这么过去吧。”

我看着村长没有说话。

他并不是人好，而是想把这件事给赶紧按下去，我能看出来他并不是很信任我们说的话，但他还是选择这么做了，是害怕到时候警察调查到小牛头上，小牛也会跟着遭殃吧。

不管他出于什么用心，这件事平安过去对我来说就是好的。

当然，该走还是得走。

第二天村长就捧着一张全是红手印的请愿书找上了门。

“我们已经准备走了。”

我一边做饭一边道，“奶奶在休息，等她好了我们就走，你不用催。”

得到我肯定的回答，村长假惺惺的说了几句舍不得的话后就走了。

我盛了一碗汤，端进屋里道：“奶，我给你炖了鸡汤，你喝点吧。”

奶奶躺在床上并没有坐起来喝汤的打算，我小心翼翼的把汤放到床头，正准备转头离开，奶奶突然道：“孙儿，翠玲是你杀的。”

陈述句，奶奶已经知道了。

我并没有瞒着她的打算，在床边坐下，点点头道：“她的确疯了，要对我们下手，为了我们自己的安全，所以我只能把她杀了。”

“唉……”

奶奶长叹一声，“你把事从头到尾的讲一遍。”

我把那天晚上的事一字不落的叙述了一遍，除了一开始我就发现翠玲不对劲的那件事。

听完之后，奶奶沉吟了一会才道：“你说，一开始那邪物并没有杀人的打算，看到你的左眼之后，突然扭头想对小牛下手？”

我点头。

奶奶没有再说话，只是让我回去好好休息，过几日我们再走。

一想到还要在这里呆上几天，我心底又开始烦躁了。

奶奶自那天的辟邪仪式之后一直重病在床，家里的活儿我全包了。

村里人也很快从恐慌中脱离了出来，转变成了对我的害怕和愤怒。

我正背着一捆柴往家走，一颗小石子突然砸了过来。

没有砸中，我抬头看过去，就看几个脏兮兮的小孩子又是雀跃又是做出嫌弃的表情看着我：“我娘说了，都是有他这个煞星在，翠玲嫂子才会死！”

“呸！臭瞎子死煞星！”

“滚！你赶紧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我懒得跟小孩计较，只想赶紧回家给奶奶做饭。

这会正值晌午，路两边都是蹲着吃饭唠嗑的村民，他们看见我之后齐齐没了声音，直到我走过之后才开始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翠玲其实是被他杀了的！”

“这次那么多人中邪，会不会就是因为他还没走啊？”

“翠玲死了，那么多人伤着了，柱子也死了，他出生之前也死人了……他不是煞星是什么？”

“村长怎么还不赶他们走？”

“要不咱们把他们……”

我停下脚步，一手拿着柴刀，转身看过去道：“你们不喜欢我，我还懒得正眼看你们，过几天我跟我奶就走，你们要是敢碰我奶一下……等着的。”

一时间，他们好像被我的狠劲吓住了，直到我转身离开之后，他们才叫骂起来，骂的很难听，几乎把我祖宗八代问候了一遍，但唯独不敢骂我奶奶，或许他们也怕我发起疯来把他们都给杀了吧。

我冷笑一声懒得管他们，这种虚张声势的叫骂跟嘴硬放不下面子的小屁孩有什么区别？还大人呢。

回到家，看着墙头上被人拿粉笔写的“杂种”“煞星”“滚”“狗娘养的”，我已经懒得生气了，只是心里越发烦躁。

这种烦躁之感自打我从祠堂回来之后就一直没有消散，甚至有愈演愈烈之势。

真烦啊，为什么他们还不死啊。

要不干脆把他们全杀了好了，这样就没人知道是我杀的翠玲了。

我想的出神，耳边突然响起一声很轻很轻的少女笑声：“嘻嘻，真不错啊……”

那声音很轻很好听，我吓得一个激灵，忍不住握紧了手中的柴刀四处张望。

没人，附近什么人都没有。

也是啊，现在谁还敢靠近我家？

那刚刚的少女声音……是错觉或者是哪个孤魂野鬼吧。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我只需要好好的照顾奶奶，等到时候一起去城里享福，到时候我会考个很好的大学，挣大钱，让奶奶享清福。

对啊，未来是多么美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