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无题

夜是沉默的，晋阳城下的喧嚣让人久久不能静心。

现在双方进入了拉锯状态，时而有部分城墙被占领，然后又被守军奋不顾身地夺回来，再然后又被夺回去。

两个时辰的时间甚至可以让一段城墙数十次易主，代价则是双方作战人员的生命！

楚云旗和孔翕如已经将本来计划好的百姓带入地下城，不过有上万年逾七十的老者拿起自家所能拥有的武器强烈要求上战场，甚至到了最后都快要以死相逼了，她们只好将这件事告诉萧然。

萧然没有思索很长时间就答应了老者们的请求，不只是因为他们的极端态度，因为城墙似乎真的有些守不住了。

系统给自己的任务是晋阳城不失，也不知道退入地下城算不算失守。不过大家都这么拼死一战，萧然也不能打击他们的士气，强令他们退入地下城内借着地利优势和秦军继续作战。

双方现在拼的就是个信念，当然被强征为军人的那些百姓是为了活命；而萧然这边的百姓则是为了保护家人和财产。

现在战斗的惨烈程度较之白天更甚，每个呼吸都会有人倒下，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和脸上带着或是惊恐，或是死不瞑目表情的尸体。

城墙上的鲜血就好像是打翻了的番茄酱，还是整车翻车的那种。被风一吹，一股子腥气令人作呕。

兵员都是成建制地消失，从此再无番号。

守军三百多位千夫长活着的只有零零散散的十几位，因为借着火光还能看到远处残破却依旧飘扬的战旗。

战旗是每位千夫长必带之物，只要战旗还未倒下，说明这位千夫长还没死，他所带兵的番号尚在。

现在城墙上还能屹立不倒的战旗，足以说明战争的残酷。

距离系统任务结束还有最后一个时辰，萧然所要做的就是抵挡至最后一刻，看看系统的任务到底有什么用处。

城墙下，李信强撑着身体还在观望城墙。他已经七天七夜没有休息过了，一直守在最前线。

士卒们由于不是全面进攻，所以还有轮换进攻的操作空间。可是他这个主帅却不能休息！

“咱们……还有多少人？”李信声音干瘪，不到最后一刻，他还想坚持一下，哪怕和这座城池同归于尽！

秦政给的命令是今晚结束的最后一刻也要坚持攻下晋阳，让李信很是不解。不过现在的他也没时间思考这件事情了，只能硬着头皮让士卒们先上！

“十……十来万，剩下还有二十来万人残疾，想从他们里面强征的话，能出个六七万……”

无矩忧虑地看着李信的背影，很想劝说他休息一下。可是虽然没见到陛下命令的具体内容，但是从一天十好几次传来命令，从这频率上看，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缺了一条胳膊的残疾人员，应该能强征上战场吧？

虽然有些不太忍心，但是无矩还是将能拿出来的最后一点力量告诉了李信。无矩也不知道人不人道，不过报效陛下总不会错吧。

因为受伤，残疾退下战场的士兵们也都沉默不语，麻木的眼神已经说明他们没了斗志，只有死志。

他们里面大多数的人都是后来被强征上战场的百姓，难道他们不怕死么？

不，他们怕！

可以说他们一开始是很害怕的，哪怕是被督战队强行逼着上战场也阻止不了他们内心的恐惧。

不过见到的死亡一多，在经历了最初吓尿的场景之后，也不知是克服了自己的恐惧，还是由于太过惧怕而产生了心理的自我防御，总之让他们开始变得麻木。

虽然受伤被救了回来，但是这些天见惯了死亡的他们，哪里还有什么惧怕！

这种事情，李信知道，无矩也知道。既然上了战场，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

李信沉默片刻，缓缓闭上眼睛：“征召……只要还能站得起来，就让他们上战场。”

接着李信再次陷入沉默，当无矩转身欲走的时候，李信再次开口：“只要是活的，哪怕站不起来，爬也要给我爬上去！”

长舒一口气，李信再次睁开眼睛紧紧盯着城墙鏖战。

“是。”无矩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他不知道为何非要死磕，不过既然陛下一天之中下达了这么多命令，他就知道晋阳之战的严重性。

城墙上，萧然和李信的心情是一样的。不过有所不同的是，他不需要强令那些受伤的战士，让他们继续作战，而是他们主动要求的。

萧然用断戟挑死一个举刀砍向一位正在和其他人作战的老者的敌人，伸手将老者拉回来，然后一击刺死袭来的敌人。

老者回头咧嘴一笑，那发自真心的一笑是如此的让萧然心痛。

他没有询问老者值得不值得，因为他知道他们这群上了年纪的人从一开始要求上战场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选择。

“城主，要实在守不住，您就跑，往北跑！”

老者说完，再次提着手中大刀冲向断裂的城墙边沿。

跑……有意义么？

萧然突然就觉得天地间一片清净，死和生到底有何意义？

底层人们的战争，难道真的是他们所愿么？

他们不过是高层想要获取更大利益的棋子而已！

想到这里，萧然突然就觉得似乎全天下自以为自己是高层人士的人若是全都死掉的话……世界会不会安宁许多？

想到这里，萧然突然一笑。

不会的，即使死了一批，还会有另外一批人骑在别人头上作威作福。

权势，是很多人向往的东西，一旦他掌握了权势，就不想失去。

没有阶级的社会，只能实现共产……显然这是不可能的，哪怕有人会为了这个远大的目标努力，可是人的寿命是有限的，他能保证他的后代或者他的继任者继续保持初心么？

萧然觉得自己似乎是想多了，在这个封建社会发展到极致的年代考虑共产……真不知该说自己傻还是幼稚！

人性是最不可确定的东西，只要有自我思想，就一定会产生阶级，毕竟大我胜于小我的人，总是占极少数罢了。

抡起手中断戟，将几个攻上城墙的敌人砸了下去，萧然没有继续救火，而是一个箭步冲向老姐和小青那边。

这里的压力很大，估计张良那边的压力应该更大才对，毕竟那边安置的兵力要少得多。

“你俩去支援东城墙！”

一击横扫，十几个敌人横尸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