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陛下

姜思竹看了眼眉眼含笑的姜墨予，脸上飞红，撇了撇嘴角，难免有些不满。

“长姐还是放宽心吧，这鲁王妃见与不见都不要紧，便是见了，若是不合心意，难道还能回禀了太皇太后，这门亲事长姐不满吗？”

闻言，姜思竹没有说什么，不过脸上却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虽说明日才是端午，可宫中已然派发了粽子，只不过姜思竹并不喜欢粽子，便随手送给了这几日侍奉的人。

“这位姜大小姐倒真是大方得很，宫里头的粽子可是不寻常呢，她愣是瞧都不瞧一眼，便赏人了。”

“你懂什么，那可都是公卿贵胄家的小姐，哪里是寻常人可比的，再说了，在宫里头，还是少嚼舌根，免得惹祸上身。”

那先头开口的宫女先是张望了四周，然后才说道：“不过是你我之间的几句闲话罢了，哪就那么容易惹祸了。”

只是这宫中从来人多口杂，便是再小心，也难免会漏出风去。

陛下刚与一位王爷畅谈之后，便出来散散心，就隐隐约约听到了这两个宫人的说话声，嘴角没来由地微微一翘。

“宫中什么时候来了一位这般有趣的世家女子，是太皇太后选看进宫备选的婉媛吗？”

石内侍听闻此言，也是有些茫然，好半晌才想起来，道：“这位姜大小姐，想来必定是姜承徽的长姐，仿佛是庄妃娘娘邀入宫中的，听闻有意为这位姜大小姐议亲。”

陛下哦了一声，便没了下文，只是眼神晦暗不明，似乎是在盘算着什么。

姜思竹在宫中已有几日，便不愿让姜墨予每日陪着，索性便留在自己房中，只是房中到底有些闷热，姜思竹终究有些受不住。

镜湖边凉风习习，只是不知道为何这会子竟少有人在这儿纳凉。

忽然，有几个侍卫将姜思竹给拦了下来，他们不知道姜思竹的来历，原以为是宫中的婉媛。

“这位婉媛，陛下在此小憩，不愿旁人打扰，还请婉媛绕行。”

姜思竹闻言就有些不开心：“陛下在此纳凉也罢，我自当回避，不过你却是看走眼了，并非身在宫中便是婉媛了。”

堵着气的姜思竹刚要转身离开，就见陛下已然起身：“如今宫中事忙，多了些戍卫，不识姜大小姐也算情有可原，还请海涵。”

只见陛下面带微笑地替出言的侍卫致歉，让姜思竹万万没想到，一时间竟忘了行礼，还直愣愣地看着陛下，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自己这是太过于失礼了。

回过神来的姜思竹立时行了礼：“陛下勿怪，臣女本无意冲撞圣驾，只是……”

“无妨，本也不是你的过错，是他们莽撞了。”

只因着陛下这般文雅的风度，姜思竹还处于错愕之中，竟未曾想着她与陛下素未谋面，怎就会知晓自己的身份。

陛下看姜思竹没有回话，又笑道：“听宫中人言说，姜小姐入宫已有数日，也不知在宫中是否还习惯，若有不周之处，便与朕说，但凡朕可以做主，必定不会让小姐委屈。”

姜思竹微红着脸，道：“多谢陛下关怀，臣女有小妹照顾周旋，并无甚不妥之处。”

“朕听闻姜柱国膝下有二女，皆是国色，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不知可许配了人家？”

听了这话，姜思竹抛却了方才的小儿女情态，收敛了自己心中的一丝异样，脸色这会子也白了几分，想起自己此番入宫便是为了与人相看的。

“看来是朕唐突了，小姐勿怪。”

姜思竹抿嘴而笑，只是摇了摇头，却不敢抬头去看陛下，也不知怎么的，这心里头没来由的觉得酸楚，眼泪竟不自觉地掉了下来。

陛下见姜思竹这般模样，竟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只是遣退了身边的人，宽慰道：“朕可不会哄女孩子，你这般模样，让旁人瞧见，岂不是认为是朕欺负了你去。”

“陛下乃是万金之躯，又怎能让陛下来哄臣女开心。”姜思竹的声音带着一丝抽噎，“是臣女失态了，请陛下见谅，臣女只是想起了些往事，所以……”

“罢了罢了，自从朕承继大统，所有人与朕说话都拘泥着身份，真真是无趣的很，如今看来，还不如姜承徽那般直言敢谏，朕本以为你们姐妹都是一般，哎。”

听着陛下这话倒似有万分惋惜之感，只不过一双眸子却一直没有离开过姜思竹。

一直到姜思竹止住了抽噎，拭了拭眼角的泪水，那我见犹怜的模样，让陛下心下一动。

“这时辰愈发热了，你早些回去吧，端午那一日，朕会给你一个交代。”

陛下留下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便走了，而留在原地的姜思竹却还是云山雾绕，也不知这话里是什么意思。

凉亭之中视线极佳，这镜湖之中大片的荷叶令人神清气爽，朵朵荷花随风轻轻摇摆，送来一阵阵清香。

姜思竹竟看眯了眼似的，呆愣愣地站着许久，好一会儿才解了一叶扁舟，小心翼翼地划到荷花中央，摘了几朵荷花与荷叶。

姜墨予见姜思竹迟迟未归，便想着出去寻找，哪知刚出了漪云殿，就瞧见姜思竹捧着荷花回来了。

“长姐，这般毒辣的日头，你怎就才回来呢，若是暑热侵体该如何是好！”

虽说姜墨予有些嗔怪之意，但细细一看，见姜思竹的眼睛有些红，猛地一愣，难道是在外头受了委屈？

“你急什么，我难不成还能走丢吗，不过是去折了些荷花罢了，快去给我寻个瓶子来，我要插瓶。”

只见姜思竹顾左右而言他，姜墨予也并不追问，心里也晓得这个姐姐的脾气，再多问一句只怕又会来脾气了。

端午，宫中便愈发热闹起来，各地藩王都已经携眷入宫，只不过这会子王妃郡主们都在建章宫陪着太皇太后说话，而庄妃却硬是要陪着陛下接见各地藩王，陛下不胜其烦，也只能由着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