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嫣然一笑

她这语气让我着实有些不好受，我拍开她的烟杆儿，谁知她却愈发放肆，将手掌放在我的胸口，另一手手指抵在我的唇上，抬头看向我的眼睛，那双黑色的瞳孔宛如黑洞，要将我吸入其中。

“不要出声，你会吵醒他的……”

我想询问女人口中的“他”是谁，可我的嘴被她的手指抵着无法出声，她似乎能领会我的意思，手指指向不远处匍匐在地上的巨物。

那家伙的四肢高度发达，皮肤被鳞片覆盖，脸部坑坑洼洼，丑陋至极，它稍微发出些许声响，都能在工厂内回荡许久。

她朝我嫣然一笑，将手指从我的唇上移开，吸了口水烟，吐出烟圈，她的手掌轻轻地抚上我的脸颊，柔声道：“小侦探，你的身体里有很厉害的东西哦~哦呵呵……听姐姐一句劝，回家吧，别招惹这些脏事儿，审判日，你无罪。”

我突然觉得十分可笑，拍开她的手，略带几分危险气息盯着那女人的脸，笑道：“我本就无罪，不需要你们这样的犯罪分子来宣告我有罪无罪。”

那女人眉梢上挑，咯咯笑出了声，揉了揉我的脑袋，眸中略带了几分慈爱的目光，笑着看向我，低声道：“孩子，你果真是太过稚嫩，无妨，你本就无罪，今日你对我的冲撞只能算你稚嫩幼年的莽撞，不算罪行，但我还是要劝劝你，不要与我们做对，不过……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说罢，那女人用力将我一推，将我推出了工厂的门，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工厂昏暗的灯光下，而她的声音却在我耳边再度响起。

“人生来本无罪，只是活得久了，无论做什么都有可能成为他们的罪，你怎知你看到的罪就是罪，无罪就是无罪？”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到苏摩家中的，只记得他打开门看见我时眸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后他的眉毛皱了起来，关切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到这里来，或许是为了来这儿寻求些许安全感吧，我抓住了他的手臂，问道：“苏摩，你说这世界上真有天堂与地狱么？”

他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让我进门坐在沙发上，为我倒了杯牛奶，随后笑着对我道：“时间本没有地狱天堂，只是我们太过希望那些恶人得到应有的惩罚，好人得到回报，而臆想出一个死后让他们受罪或是享福的世界罢了。”

我喝了一口他递过来的牛奶，将杯子放回桌上，如曾经许多个不安的时分一样，躺在他的腿上，叹了口气，道：“苏摩，那，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苏摩沉吟了片刻，笑道：“不知道，或许是侵犯了大众利益的，就是错，余下的都是对的吧。”

我不再多问什么，只是安静地躺在他的腿上，不再说话。

迷迷糊糊之间，我入了梦，又迷迷糊糊之间，我听到苏摩在我耳边低声说了一句，随后，他把我抱到了床上。

他说:“好梦，放心做你要做的，我保护你。”

次日清晨

我拉起刚洗漱完毕还没来得及吃早饭的苏摩把他扔进了驾驶座，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坐在副驾驶。

“苏警官，我受伤了，不方便开车，麻烦你把我送回家里吧。”

苏摩无奈笑笑，还是将我送回了家中，此时陆浔与鹿澈已经醒来，正窝在沙发上腻歪呢，听我回来，鹿澈起身上楼拿了瓶药剂从二楼扔下给我。

“第一代病毒有差不多三天的潜伏期，这是我连夜赶制的药剂，可以暂时压制病毒，虽然你之前注射过疫苗，但是还是用一下，有个保障。”

“暂时压制？”

鹿澈的话令我有些疑惑。

她点了点头，道：“嗯，毕竟我暂时找不到能清除这种病毒的物质，而且没有经过正式临床实验，就连这药剂我都有些对它没信心。”

我沉默了，低头看着那支药剂许久，才取下软木塞将药剂喝下。

此时，苏摩的助手，那位美丽的女警打来了电话，我看着苏摩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心里也明了了几分，应该又有新的受害者了吧。

“真他妈猖狂！迟早老子给他们都弄死了扔大牢里去的！”

苏摩挂掉电话，怒骂一声，与他相识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说脏话，而且还说了这么多。

他将手机递给我，屏幕上显示着一张图片，图上是一双血肉模糊的手，那双手的手背却被洗的干干净净，上面写着几个字“送给鹿先生的见面礼”。

我一惊，想起昨晚那个女人的那句“我们一定会再见的”，再看着这张图片，很显然他们是在向我示威，要我不要再参与其中。

可我偏不随他的意。

“苏摩，昨晚我去过承愿药厂了。”

苏摩被我冷不丁冒出来的一句话吓了一跳，他抓住我的肩膀，皱着眉头看着我的眼睛，一副很是不可思议的样子：“你去那里做什么？你不知道那里很危险吗？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我甩开他的手，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看着办时间也差不多了，便打开了电视，现在电视台正在播报新闻，可下一秒，画面又变成了雪花，不一会儿又出现了画面，背景是在承愿工厂，而说话的却换了个人。

“嗨亲爱的观众朋友们~”

——是昨晚我遇到的那个女人！

她抿嘴一笑，拿起放在一旁的烟杆抽了一口，缓缓道：“告诉大家一个消息，因为昨晚来了一位特别的客人，我们决定……缩短末日审判的时间。”

说着，她将原本放在桌上的沙漏拿走，换了一个更小的倒置后放在桌上，她把玩着手中一枚戒指，我看得出，那与苏摩手机上照片里那双手上的戒指是一对的。

“唔~这戒指是不是很好看呢？呵呵呵……就在今天，又一位先锋战士为我们带回了一对戒指，这一只我留下了，另一只……我已经送给昨晚那位访客了哦~注意，亲爱的警察先生，这个沙漏，只有12个小时，我只倒置6次。享受最后的欢乐时光吧！哈哈……”

画面重新变回新闻播报。

屋子内一片死寂，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沉默，陆浔缓缓走向我，我刚想与他道歉，还没说出一个字，他的拳头便挥到我的脸上，我猛地后退了两步，捂着脸并未多言。

“鹿瀛，你的鲁莽，让我们陷入困境！”

我没有为自己辩解什么，只是拭去嘴角的血迹，自嘲似的笑笑，自顾自的上了楼。

我来到阳台上，抬头望天，只见乌云笼罩着整片天空，鸟儿也不再在空中飞翔，默默地回了各自的巢，空气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于是，我点燃一根香烟，自顾自地抽着，看着这座钢筋水泥制成的冰冷城市，一种莫名的失落感从心口蔓延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