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轻松自在

烈日炎炎，太阳炙烤着大地，天地间仿佛火炉一般，让人难以忍受，所有人都恨不得缩在家里，不愿出门，虽然也是炽热难耐，总比在太阳底下暴晒好得多。城里的街上没什么人了，那官道上就更没什么人来往了，一片寂静，只听得知了在树林间叫个没完没了，那声音让人听得好不烦心，却又无可奈何，只好任它去了。

远处忽然传来一直马蹄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不一会就从一个弯道里面拐了过来，这是一辆非常华丽的马车，很大，也很漂亮，看起来非常气派。赶马车的是一个非常英俊的男子，身披戎装，腰间挎了一把宝剑，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好不威武。不过他好像也非常难受，时不时用袖子拭去鼻尖上的汗水，抬头看看头顶上的毒日，皱起了眉头。

马车里忽然传来“砰砰”的声音，男子知道里面有事情了，便凑到帘子旁边，低声问道：“娘娘有什么吩咐？”

里面传来一个娇俏的女声，说道：“娘娘的身体不舒服，好像是中暑了，不能再走了，请刘将军赶快找个地方让娘娘休息一下吧。”声音很是着急。

男子皱着眉看了看前方，说道：“这里太阳毒辣，不适合休息，前面不远处有一条河，我们到那里去吧。”

“那就有劳将军了。”一个沙哑的女声响起，带着客套的疲倦。

男子听的这个声音，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悲戚，手指微动，想要挑开帘子看看里面的情况，犹豫了一会，放下手，转过身，对着那马儿狠狠一鞭，马儿狂奔，马车很快消失在路的尽头……

河边，平静的湖水照着两个美丽的脸庞，一个娇小可爱，一个满脸愁思。杏儿把一条毛巾洗好，走过去，搭在陆明悦头上，关切地问道：“怎么样，姐姐，舒服一点没有？”

冰凉的感觉让陆明悦疲倦不适全消，幽幽地睁开眼睛，看着杏儿，点点头，感激地说道：“好多了，杏儿，这一路，多亏有你。”

“姐姐说的什么话，要不是姐姐，杏儿也许现在还在明巷给人家洗衣服呢，说不定还要被苏嬷嬷骂呢。”想起苏嬷嬷平日的百般刁难，杏儿就浑身打颤，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远处的刘山历，不满地说道，“明知姐姐身体不舒服，还要把马车赶得那么快，我都快受不了了。这个刘将军怎么回事嘛，原来和我们关系这么好，怎么这次出来一句话都不说，难道变成哑巴了？”

陆明悦看着远处那个坚毅挺拔的背影，苦笑地摇摇头：“也许是因为身份变了，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原来可以无所顾忌，现在可不行了，他是这样，我也是这样。”又看了看身旁的小包袱，拿过来，掏出几块干粮交给杏儿，小声叮嘱道，“把这个拿给他，让他吃了吧。”

杏儿看着手里的东西，为难道：“全给啊，那您……”

“我不饿。”陆明悦一面笑道，一面向着刘山历站的地方努了努嘴。

杏儿看看陆明悦，又看看远处的刘山历，无声地叹了口气，慢慢地站起身子，朝他的方向走去……

刘山历感觉到有人靠近自己，知道是杏儿，他有点小小的失望，他希望那个人是陆明悦，这么多天了，他还没有和陆明悦真正地在一起说过话呢，虽然他知道这是一种奢望，陆明悦现在这样的身份是不能和自己单独在一起的，虽然这里没有别人，杏儿也是知道他们的关系的，但他仍然不敢，而且他相信陆明悦也不敢，人言可畏啊。

脚步声越来越近，刘山历也回过头来，看着已经来到自己身边的杏儿，恭敬地问道：“娘娘有何吩咐？”

杏儿把一个布袋摊在他面前，说道：“这是我们娘娘亲手做的宫廷点心，让我拿给将军品尝。将军这一路非常辛苦，娘娘十分感激，请将军慢用，解解疲乏之感。”

刘山历却是头也不抬地说道：“卑职多谢娘娘的好意，心领了，但是这些东西，卑职官微人轻，恐怕无福消受，还请娘娘不要为难属下。”

他这样的客气态度让杏儿非常看不惯，忍不住怒道：“刘将军，你怎么这样啊，姐姐把你当成朋友当成知己，这一路上一直想和你说说话，可是你连理都不理，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吗，原来你可不是这样的。”

“杏儿姑娘，娘娘就是娘娘，卑职就是卑职，尊卑关系不可改变。陆嫔不是原来的陆明悦，不是明巷里干活的小丫头，她是皇上的陆嫔，是我的主子，主子奴才是不可以成为朋友知己的，还请杏儿姑娘不要忘记尊卑礼仪。”刘山历正色说道。

“你——”杏儿正要说什么，身后却响起了陆明悦的声音——

“杏儿，算了吧，刘将军不想要就不要难为他了。”

听到声音，刘山历和杏儿一起转过头来，见陆明悦正一步一步地向他们走来，因为身体还没恢复，所以走得很慢，苍白的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尤其是看到刘山历之后，脸上竟出现了一抹红晕。

刘山历看到她走向自己，恍惚了一下，觉得她就是为自己而来，就那么一瞬间，他就清醒了，低下头，抱拳一拜：“卑职刘山历拜见陆嫔娘娘，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陆明悦笑着拿过杏儿手里的东西，向着刘山历，说道：“这包点心是我自己做的，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就是看刘将军一路护送有功，竭尽所能，非常感谢，无以为报，这些小东西只是想报答将军护送之恩。我这样说，将军还不肯接受吗？”

刘山历摇摇头，恭敬地说道：“是的，我还是不能接受，如果这是皇上赏的，卑职会安然接受；可是娘娘，断然不能接受，护送娘娘是卑职的职责所在，没有出现意外就是卑职之幸，岂敢言功。”

“既然将军说的如此，明悦在这里也不勉强了。”陆明悦把东西交给杏儿，看着刘山历，心里有千言万语，却说不出来，心里想了半天，才对杏儿说道，“你先到那边等一会，我有事情想和刘将军单独谈谈。”

“是。”杏儿不安地看了一眼陆明悦和刘山历，叹了口气，走到一边去了。

杏儿已经走远，陆明悦回头看了一眼，觉得她听不到自己说话了，这才放心，尽管她知道自己与刘山历的关系对杏儿来说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可她仍然不愿意让别人知道。然而当她站在这里，看着刘山历那张冷漠无比的脸，便又什么都说不出来，有些事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如果告诉他，他会明白吗，会不会害了他？她感到非常痛苦，明明知道刘山历误解了自己，却不敢做任何解释。此时面对着刘山历，心头千言万语，却不知道如何说出，心中矛盾重重。

好不容易想好了如何开口，却听见刘山历突然说道：“不知娘娘是否休息好，该上路了，如果再晚了，天黑之前恐怕难以赶到云落城。”

陆明悦愣了一下，略带哀怨地问道：“不能等一会吗，我还想在这里再呆一会。”

“那娘娘先在这里休息，卑职去看看马车，刚才好像有一个地方出问题了。”刘山历没有勇气面对她的眼睛，只能想方设法地逃开。

“将军。”陆明悦情不自禁地拉住他的胳膊，焦急地喊出他的名字。

刘山历回过头来，对上她的目光，看见她眼中泪光闪闪，脸上写着无尽的凄婉与哀怨，心里瞬间像被针扎一般，疼痛难忍。不由自主地伸过手去，想要擦拭她脸上的泪痕。陆明悦这时也毫不避讳地凑近他，闭上眼睛，想要感受他的温柔。可是刘山历突然觉得脑中一凉，清醒了，放下胳膊，用低沉的声音对陆明悦说：“娘娘保重，不要伤心过度，小心身体。”

陆明悦听到声音，绝望地睁开眼睛，哀求般的对他说道：“这里没有别人，不会有人看见我们，难道你就不能像原来那样，听我说说心里话吗？”

刘山历的身体微微颤抖，脑海里浮现出曾经相处时的情景，一点一滴，历历在目，记忆犹新，然而现在物是人非，恐怕再不能诉说情怀，想到这里，不禁痛苦地闭上眼睛，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陆明悦知道他是触景生情，不能自已，而自己和他一样。伸出手，为他擦干泪水，缓缓地说道：“那天来得太突然，毫无准备，也毫无预兆，黄文山就突然闯进了我的房间，说皇上要召见我，我还觉得奇怪，这么多年，我就当他早就把我忘了，没想到竟然突然找来了。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几个太监扶上了轿子，直接去了皇上的寝宫，皇上宠幸了我。第二天我才知道，皇上这样做只是为了我父亲，而不是真正地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