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成了乐队一员
书名:再见,北京作者名:云裳本章字数:2035更新时间:2022-04-01 08:50:17
他告诉我,他父亲由于贪污被检查院起诉,可能要判刑了。他前一段时间和他的朋友搞了一批橡胶,但却被海关查封了,说是问题橡胶。他被朋友骗了。天知道他把所有的家产都压在了这笔生意上!这让他穷途末路了。紧接着她的女朋友阿伟也弃他而去,傍上了另外一个大款。
从小到大,我没有见他哭过。但他此时正抱着我涕泪横流。我知道,这一连发生的事对他的打击确实太大了。我也跟着落下了眼泪,我为自己兄弟的遭遇感到难过。
来北京以后,一直是我们两个相依为命啊,我们比亲兄弟还亲。那晚,我陪他来到牛街的那家涮羊肉馆。我们喝了很多酒,说了很多话。我们回忆着在北京的很多难忘的事,我们说起红领巾桥的筒子楼,说起在那不足12平米的小屋里他和女人做爱被我撞到的事,说起他公司开张时的情景,说起当年一起炒邮票的事。那晚,我和他都喝醉了,我要送他回家,他却不要我走,于是,我就住在了他那儿,陪他聊了一个整晚。
三天后,耗子给我打来电话,说他要回老家了。他回家的那天,我去车站送他。临别的时候,我嘱咐他一定要把粉戒了。我看着火车向远方驶去,看着自己的兄弟就这么离开了自己,我也说不清楚自己的感触是啥…
我记得,我依在站台的石柱上,从口袋里摸出了万宝路,抽出里面的最后的一支,点燃,然后用力吸了两口,便扔到了地上,用脚使劲儿的捻烂。再然后,我蹲在地上,号啕大哭,任由身边走过的人指指点点看着我。
耗子起初来过几个电话,后来就没了音信。我曾打电话到他家,是他母亲接的,他母亲说耗子去了海南,手机号也没有留下。从此,我再也没有耗子的消息,他就跟凭空消失了一样,隐没在了我的世界里。
1997年夏天,我无聊的每天守着自己的店,依旧没有生意可做。失去了耗子,我的心里总是觉得空落落的,再没有谁能听我诉说心里话,没有谁能像耗子那样陪我喝酒了。
那段时间我开始变得很废。我花了一万多,买了一台电脑,试着练习网上聊天。有时我会彻夜网聊到天亮,或者会打车到三里屯的盘石酒吧,一坐就是一整夜。
在盘石酒吧里,我结实了“KISS”乐队的五个成员。“小伍”是音乐学院的学生,21岁,西安人,吉他手兼主唱,科班出身,所以也是乐队的核心人物。这个年轻人同样有着我刚到北京时的那种对今后生活的希望,有着自己的梦。
“四哥”是北京本地人,三十几岁,乐队的鼓手,听说他从小跟一些北京摇滚圈的人混过,我崇拜的崔健,丁武等中国摇滚界的元老级人物他都很熟。
“黑子”是保定人,和我差不多大,乐队的贝斯手。跟我一样,94年独自来到北京闯荡,是个很另类的人,身上纹了一些让你根本看不明白的图案。他告诉我,这个图案代表爱情,那个图案代表背叛,那个图案代表死亡等等。我听不懂他的解释,更不明白他把这些刻在身上的意图。对他的印象,我可以用一句话概括:“行为怪异,与众不同。”
“阿力”来自上海,乐队另外的一个吉他手。他和小伍是同学,也在音乐学院读书。对于他,怎么说呢?实际上我跟他并不熟,他应该算是那种很内向的人吧,他平时很少搭理别人,在乐队里除了小伍,很少能有人和他沟通,所以我对他的事也不是很了解。
阿力有个女朋友叫“小琴”,是乐队的键盘,跟阿力是老乡。阿力可能注定就将是一个孤独一生的人吧,因为连小芹也很难和他沟通。可能就是由于这样,小芹后来跟了我。这是后面的故事了。
他们经常在盘石演出,但只是翻唱一些诸如《挪威的森林》、《在我的生命中》这样的老歌。他们没有自己的作品。
和他们相识的源头,是因为我参与了他们在酒吧的一次打架。那次,我在酒吧喝着啤酒。一个客人由于点歌的事儿和他们乐队发生了争执,客人非要小琴唱歌,阿力就急了,先动了手,接下来酒吧就乱成了一团,啤酒瓶、椅子甚至他们手中的吉他彼时都变成了武器。
那天,我可能是真的喝多了,趁乱拿起啤酒瓶也跟着乱砸起来。结果我把那个客人的头砸出血了。然后我就跟着他们五个人一起跑到了他们租来排练的、位于工体附近的一家工厂的仓库。我就这么认识了他们。
后来,我们听说那个被砸伤的客人转天带了好几个人来酒吧找我们。从那开始,我们有一段时间都没敢再去那个酒吧,直到四个月后,我偷偷去盘石酒吧观察了几天,再也没有见过被砸伤的那个人。
于是我便成了他们乐队的一员。但我没有什么音乐细胞,因为爹妈没有给我一副好嗓子。我经常跟他们说,我是属鸭子的,没办法唱歌,当然练琴也不行,因为我的手也和鸭子一样,分不开瓣儿。
我能做的只是创作,给他们写一些歌词,然后由阿力谱曲,编曲。我的写作水平还算不错。上学的时候,我的每一篇作文都会被老师当作范文在班上读。曾经有一段时间我也曾为一家杂志社做过特约撰稿人,利用这点特长赚点零花钱。所以写歌词对我来说难度不大。
我们创作了《在远方》,《灵魂》,《喜与悲》等几首歌。后来去酒吧演出的时候,这几首歌的听众反响还算不错,那些都是我用心写的。
1997年12月24日,西方的平安夜。这天下午,小琴忽然给我打来了电话,说要我晚上陪她出去狂欢。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来找我。她只说,让我晚上八点去她住的地方接她。我同意了。我知道,她跟两个小姐妹合租了一套公寓,离工体不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