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怒惩督邮

孟门城门大开，班超安排军师赵传及随行进城，他自己则与士兵一起驻扎在城外的荒地。

赵传理解班超的官兵同甘共苦的思想，留下一罐高度白酒，让他为受伤的士兵疗伤。自己带着荷花和顺子住进了孟门的邮驿。

蔺扩引领赵传一行人从城门走到邮驿，路上遇到的百姓都向他们深揖行礼。

可见此地民众已受良好教化，百姓对蔺扩也是极为尊重。

孟门的邮驿不大，房舍格局虽也按规矩布置，但除了主厅的一个矮几，再无其它。

赵传随手扯过卷在一旁的一张席，自己摆好坐下。

让荷花将自己带来的酒囊拿来，递给蔺扩一个，二人就在院子中间边喝边聊。

旬月前，圣上对匈奴宣战，追击攻打匈奴的旨意转发到孟门。

蔺扩立即组织当地民众储存粮食、购买马匹，准备为路过的军队提供资助。

赵传称自己是先锋军，辎重车马都不能多带。可由窦固将军的主力部队来接手。

蔺扩也是豪放性格，二人一见如故，聊天内容也由当前局事转到民风轶事。

赵传就向蔺扩打听传说中的“禹王石”，以及两藩五年的侯国史。不知不觉已到掌灯时分。

“扩与文璋甚是投缘，可惜文璋军务在身不敢叨扰太久。”蔺扩甚是明理。

“今日暂且到此为止，某等文璋凯旋之日再一醉方休。”

“一言为定，待凯旋之日定再来蔺兄这儿讨酒喝。”

……

送走蔺扩整理好通关文牒，赵传准备洗漱就寝。

听到邮驿外“ 啪啪”地叩门声，以及车马卸装的躁动。

这么晚还能进城的不知是持了何等紧急军报的使者。（按汉律酉时关城门，非紧急军报任何人不得入城。）

但持紧急军报者来邮驿为何？难道与自己有关？

大军行动在即，赵传不敢擅动。将窗户推开一条细缝，正能看到邮驿的大门，只是听不清楚他们说什么。

邮驿主事亲自去开大门，看到门外的车队人马就深深地鞠躬行礼。

但见一个人骑坐在马上傲慢地进了邮驿大门，还用马鞭指着邮驿主事似在安排什么。

邮驿主事急忙上前拉住马缰，似是有所请求。

那马上人却毫不领情，挥起手里的马鞭就向邮驿主事打去，嘴中还骂骂咧咧。

何等小人如此无理，赵传想到身上重任不好妄动，暗暗咬牙握紧拳头。

马上人耍够威风又叫来几个奴仆，让他们躬起身体，用后背当台阶。踏着几个人的脊背走下马来。

大战在即，这人是宫里派来查视佂战沿线军情的督邮。

督邮的车队到达孟门时城门已关，他就拿出有紧急军情的文牒唬着守城官开城门。

谁知他进了城就大摇大摆的来邮驿入住，只叫人传唤守城副将来此见他。

督邮走进邮驿主厅，大概看房舍简陋，竟一屁股坐到了矮几上。

又不耐烦的向门外叫嚣“蔺扩怎么还没过来。”

不一会，蔺扩快步走进邮驿，见到督邮深深一揖。恭敬道：“孟门副将蔺扩拜见督邮！”

只见督邮坐在矮几上，低垂着眼睛也不说话，摇头晃脑的欣赏自己的折扇。竟似没听到蔺扩的叩拜。

过了许久，督邮似乎才想起台阶下面站着的蔺扩。眼睛仍看着手中折扇，拖着长长的尾音问道：“蔺副将，你是什么出身呀？” 

“督邮明签。末将乃是孟门当地人。也是两藩五年的蔺侯后人。”

还没说完，督邮就瞪大眼睛拍着桌子大声怒喝道：“你放屁！简直胡说八道。瞧瞧你们这儿的穷酸样子，哪里有丁点蔺侯后人的样子。”

督邮拍着桌子大骂。“朝廷下令让我来，就是要查出你们这些自称名门之后的骗子。”

随后又命令道：“快去，将孟门的钱粮储备帐册拿来。”

蔺扩被督邮这样责骂也不敢顶撞，只得躬着身子连连作揖，倒退着走出驿站。

“为了孟门百姓的安宁，为了出征攻打匈奴的军士能休息好，忍了吧。”蔺扩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

督邮按说不是官。只能说是地方巡视组的成员，可以将巡视看到的情况反映给上层领导。

不过反应情况就有了很大的权力。黑白颠倒是这种小人惯用的技俩。

赵传在房内悄悄听着，心中渐渐有了打算。

……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邮驿外又响起“啪啪”地敲门声。并伴有军士的喊叫声：

“督邮可在邮驿？窦将军有令，传督邮军中问话。”

被敲门声从梦中被吵醒的督邮刚想骂人，忽听到门外军士的喊话，急忙披着外衣往外跑。

匆忙中鞋子都未穿好，趿拉着一只鞋一拐一拐跑向前厅。

“军士小哥，窦将军传在下何事？”督邮见到军士也顾不得上下尊卑，舔着脸询问。

“将军有令我等只管传话。跟我们走吧。”

“小哥，容我回房换上官服带上文牒。”

“将军在帐中等着，岂容耽搁，快走。”军士也不再理会，转向就往外走。

督邮无奈，只好将趿拉着的鞋子套好，捯饬好外裳跟着军士而去。

……

“军师，不是说窦将军要在下回话吗？将军现在哪里？”督邮跟在赵传的军车旁边，一边小跑的跟着车走，一边仰着脸询问。

“将军在哪里乃是军事秘密，你这是刺探军情？”车里的荷花代替赵传出声呵斥。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大战在即，刺探军情的罪他可不敢当。

督邮已跟着军车跑了二个时辰，二条腿像绑了重物，每一步都要使出全身力气。

有时他也想停下来干脆不走了。但想到早上出来时即没穿督邮官服，也没带文牒。

此时若掉队很可能会被后面的军队当作流民，甚至细作打死。

督邮渐渐看出来了，哪有什么窦将军传话，哪有什么将军招见。

所有这一切都是那个坐在车中的军师所为。

这个年轻的军师与自己一句话未说，却在不动声色中重罚了自己。

或许现在一直跟着这去队伍还有出路，也曾经随军争战的督邮收起了逃离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