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被甲执兵

“哟-嗬- 哟-嗬-”远远传来黄河纤夫有节奏的呐喊。

这里就是后世摄影爱好者青睐，结队来拍黄河纤夫表演的碛口。

碛口之碛就是一堆巨石堆积在黄河之中。

黄河在雨季暴涨，河水冲力特别巨大。沿途的巨石被河水冲着前进，遇到沟口交界处的另一股水力，就有巨石在那里堆积起来，形成“碛”。

也就是说这儿河水中的石头特别多，特别大。船行到这儿很容易搁浅。

于是这儿就衍生出一种职业，专以纤绳帮人拉船为生的人——纤夫。

前一世赵传在《伏尔加船夫曲》中知道的纤夫，在摄影画报中见过那弓背哈腰的身影。

“停车！”身着皮质玄色筒袖铠甲的赵传，抬腿从马车上跳下。

站定，整了整顶胄，抬腿向黄河河道走去。他要亲眼看看那曾经震撼过自己的纤夫。

此处的河滩不是坚硬的黄土，而是嶙峋的青石和大大小小被河水冲刷千万年的鹅卵石。

站在一块巨大的青石上，从河面刮来的风吹动着赵传顶胄高高地竖起的缨饰哗哗作响。

下面的河滩上，赤裸着身子的纤夫喊着号子，深躬着身子艰难地向前迈进。

脊背上被纤绳磨出的厚厚老茧，在阳光照耀下泛着油亮亮的光。

强劲肌肉的双腿与前倾的身子、绷紧的纤绳，形成力量与艰忍的完美构图，深深埋进赵传的脑海。

以致他后来的人生中，每每遇到熬不下去的时候，他就会想起这个画面。

良久，赵传终于转过身。“回吧！”

刚往回走了二步，迎面看到穿着甲胄的荷花气喘嘘嘘地跑过来。“小郎君，我见你们一直不回去，不放心过来看看。”

“你们来这里看什么？我也去看看。”说着，荷花就想往刚才赵传站的巨石跑去。

“回来，你不能过去。”顺子一把将她拉了回来。

“干什么拉我呀，我想看看那里有什么东西。”被顺子拉住手腕的荷花，扭动着身子极力挣脱。

“不能去！”见荷花不听话，顺子火了。拉着荷花就往回走。

看到荷花竟乖乖地跟着顺子往回走，赵传赞许地点了点头。“看来，荷花已被拿下。”

荷花是老太公特许女扮男装跟着赵传一起来的，说是为了让她照顾小郎君的起居。

其实是受不了她长跪太和苑门口三天三夜，不吃不喝的坚持。

赵家人都知道这个姑娘性子倔，一根筋，对主子赵传忠心不二。有她守护倒也放心。

只是毕竟是女孩子，气力上较男人还是差些。仅穿一身甲胄跟在随从的队伍中走就经常累得气喘吁吁。

有时赵传就让她坐进马车上来，代替顺子服侍。

渐渐地她竟比顺子用起来还顺手，顺子就势求赵传留荷花在车上。自己则跟在随从队伍中。

顺子正在追求着爱情，为了心爱之人再累也愿意。

……

“文璋，你这儿可有异常？今天晚上咱们就驻扎在前面的孟门。”

班超骑马从队伍前面跑过来，给赵传打声招呼就继续向队伍后方巡视而去。

出发前，班超向窦固领了先锋之职。

自从离开洛城，他就安排几路斥候呈扇形在队伍前方展开侦查。

赵传做为先锋队的军师行进在队伍中段，负责前后联络。

班超本人则频繁往返于队伍前后巡查。时刻关注队伍中的每一点细小变化。

赵传脑中拥有强大数据库，知道距离匈奴出没地还很远。

后面的争战班超要经历的艰苦战斗不计其数，现在就这么紧张赵传有点心疼。

但数据库中记录的是历史事件的最终结果，对于事件的详细过程却无记载。赵传也不太敢掉以轻心。

只是他没想到车队走了十天，还没到孟门。

资料上说这个时期的部队行军速度平均一天40公里，但按照现在的行程来看，一天还没到30公里。

应该是西行路上黄河的弯道改变，影响了行军的速度。

不过，对于前面即将到达的孟门，赵传还是很期待的。

战国尸佼《尸子》记载有“龙门未辟，吕梁未凿，河出孟门之上，名曰洪水，大禹疏通，谓之孟门。”

传说龙门、吕梁、孟门和壶口是大禹治水的四项重点工程。孟门是大禹治水的第一门户。

大禹凿开黄河蛟龙石壁就是在孟门。这里还保留着大禹当年指挥治水时，因长期伫立于此而留下深深脚印的“禹王石”。

“小郎君，咱们要去的这个孟门有寺庙吗？我想去给小郎君祈福。”荷茶一直很安静的坐在一边，听到要安营扎塞，急忙将心中所想说出来。

他们离开家前，赵老太爷和长君单独将她叫到太和苑，叮嘱她要时刻关注小郎君的身体，不能有丁点闪失。

荷花就到洛城最大的白马寺跪拜了一天一夜，祈求佛祖保佑小郎君。

出来十几天万事顺利，她认为是佛祖护佑的结果。

荷花想每天有那么多人求佛祖保佑，佛祖太忙了，难免会遗忘了应该护佑谁。

就像她自己，有时候事情多了就会忙得忘记事情。所以要经常去提醒一下佛祖，别忘记保佑小郎君。

“孟门应该有很多道院的。以前孔圣人带着他的学生来这儿游学时，还看到一个道人在这儿玩水呢。”

赵传就将大脑资料库中的花边新闻当故事讲给荷花听。

荷花也不知道什么孔圣人，什么道人的。反正小郎君说的她都记住就行。

……

因早已将通关文牒送到，孟门的守兵远远看到官队就将城门打开了。

守城的副将是孟门当地人，姓蔺名扩。孟门以前是兵家必争之地。

秦统一六国后，将这个地方分封给了蔺侯，并赐姓蔺，遂蔺氏自此而始，孟门即为中华蔺氏发源地。

但这里地理环境极差，除了是军事要地物产却极为困乏。

宫中派来的守城主将大多是上任时来此挂个名，呆不了几天就回去了。城池只交由副将蔺扩代管。

蔺扩是当地人，主将不在他这个副将当是殚精竭虑，尽心职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