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硕鼠硕鼠

“传儿，你搬回来住吧，我不再逼你成亲了。”老太公终于放弃了逼婚。

“大父和你父亲都老了，这个家业你要全部继承下来。”说着，老太公从袖中掏出一串钥匙。

“传儿，这是咱们家库房和帐房的钥匙。是家族产业的象征。大父盼着你早日接过去呢。”

突见大父拿出象征权利移交的库房钥匙，赵传双膝跪地，叩头道：“大父，传儿还没想好。”

“什么？你没想好什么？”老太公震惊。

本以为孙儿跪地叩首，是要表示继续家业发扬光大的决心。没想到竟是不要钥匙。

“大父，开春正是酒场开窑，高粱播种、蜂巢分窝的关键时期，传儿全部心思放在春季发展上。” 赵传第一次向大父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当下将酒坊的生意完善起来，让家族生意可持续发展，才是传儿最关心的。家族钥匙还是大父掌管吧。”

……

“什么，大父要将家族钥匙交给赵传了？”赵槐听到父亲带来的消息惊得跳了起来。

“听说赵传没有要。”赵济忧心忡忡地说。

“他不要不是好事嘛。他惹真接了我不是一点希望没有了。”赵槐听到钥匙还在大父手中心下欢喜。

“你懂什么。他如同意收下钥匙，老太公也不会这就给他。家族钥匙交接要进祠堂祭祖的。或许还有变数。”赵济向儿子分析局势。

“他不收钥匙，老太公反而认定他不是贪图家族权势，就会心中认定他是权利继承人，那样才难更改。”

“那怎么办？可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将家族权利拿走呀？”赵槐双眼冒火却不知如何是好。焦急的看着父亲。

赵济将身子靠向身后的榻枕，右手轻敲着矮几，发出均匀的“哒-哒—”声。

沉吟良久，似乎终于下定决心。

“槐儿，搬倒赵传或许就在此一举。只是这一举如果成功自然是好，如果不成，恐怕——”

说到此，又似有犹豫，“算了，再想想其他办法吧。”

“父亲大人，不能再等了呀。如果大父宣传将家族钥匙给了赵传，我就什么都完了呀。”赵槐跪倒在父亲脚下，哭诉着。

“儿子从小谨言慎行，谦恭有礼，就为有朝一日可以继续家族产业，扬眉吐气。谁知那傻子一朝清醒就打乱了所有盘算。儿子不甘心呀。”

听着儿子的委屈，赵济更是心乱。终于下定决定。从怀中拿出一卷锦帛，递给赵槐。

“槐儿，这个你拿去，交给东阁祭酒府门客司马真。他会协助你成功的。”

……

“槐小郎君快请屋里坐，刚入春氓山的山风冷得很呢。”第一次见到赵家三小郎君的制酒值守热情的招呼着。

“这么冷的天又不开窑，你怎么还在这儿呀？”赵槐也极亲热的与他攀谈。

“这个时候最重要，封存了一冬的酒头陈化到了关键时候。这是要给皇宫送的酒，可不敢大意。”

“已经存了一冬还在乎这几天嘛。你不看着他们，难道还会跑了不成。”赵槐笑谈着。

“具体我也不懂，反正长孙郎君千叮咛万嘱咐的就是说这段时间要认真看好。千万不能漏气跑了酒。”

值守一本正经的说着，眼睛还机警地向那些封酒看去。

“来，尝尝。”赵槐将一块蘸过蜂蜜，夹着肉的馍递给值守。又状似无意的问道：“你一个人也顾不过来吧？”

“我一个人当然顾不过来。我与荷花姑娘倒班。这几天荷花姑娘回城里置办开春窑的工俱，我一个人看着。”

“好了，我也要准备开春的事情，你仔细守着吧。”说完，赵槐不等值守站起来相送就走出了工房。

“我已经打听清楚了，这里只有他一个人守候。”酒场背风处的一个角落，赵槐与司马真蜷缩着身子交谈。

“你那个放了毒药的饼他吃了吗？药效什么时候发作？” 

“我看着他吃的，放心，最多一盏茶他就会断气。”赵槐的眼中放出许久不见的光茫。“再等一等咱们就可以放心行动了。”

……

“长孙郎君，长孙郎君，出事了。出大事了。”主持开窑的全掌柜神色慌张的跑进酒场赵传的行辕。

“莫急莫急，慢慢说。”遇事不能慌乱，否则乱中出错更麻烦。

“长孙郎君，今日打开的酒头全部陈化失败了。”全掌柜话未说完就颓然无力地蹲坐在地。

窑藏封存一冬的酒头陈化失败！ 这个消息太震惊，也出乎赵传的意料。

这批酒是皇上点名要的，与宫中已签订供酒合同。如果到期交不出货，是要杀头的呀。

赵传也失去平日的沉稳，三步并做二步向酒场库房跑去。

“小郎君，库房里封缸的蜡不知道为什么都让老鼠啃了，缸的密封全部破坏了。”

全掌柜跟着赵传一路小跑，还不放气喘嘘嘘的汇报着库房的情况。

转过一道坡就看到库房门口进进出出一群人。平素严禁外人入内的地方怎么如此乱？

“荷花，这里怎么这么多人？不知道外人严禁入内吗？”赵传喝斥正端着一个热汤婆弯着腰忙活着的荷花。

“小郎君，这里到处是蚂蚁。我们都在杀蚂蚁。”荷花举了举手中还冒着热气汤婆子。

蚂蚁？怎么会有蚂蚁？赵传快速走进库房。

码放整齐的陶制酒缸的密封口全部被老鼠咬得七零八落，有缸的陶盖也被老鼠咬坏。

原本飘着浓郁酒香的库房内充斥着浓浓的酸腐味。这是陈化的酒坛密封破坏后，造成酒精挥发的后果。

“库房怎么会进来老鼠？库房值守呢？”一向沉稳冷静的赵传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密封陈化是高度白酒制作中最重要也是最难的一关。稍有不慎就会造成酒场的血本无归。

如果保护不当酒缸密封被破坏，不仅酒精会跑掉，而且还会变酸变馊。

“不知道值守去哪儿了。大概是看到老鼠将酒缸咬坏破坏了陈化，畏罪潜逃吧？

“哼，这个混蛋别让我抓住他，否则定将他碎尸万段，生不如死。”

荷花恨得咬牙切齿，握紧的拳头都因用力过猛而指尖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