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不养闲人

"全掌柜，你带两位小郎去各处走走，让他们先认识一下坊里的物事。"

"长君放心，已经安排下去了，坊里也不忙，小的会一直陪着两位小郎的。"

全掌柜名叫赵全，是赵家酒坊的管事，是洛阳城数一数二的大掌柜

全掌柜负责坊里和柜上的全面管理，酒坊的运营流程和工艺非常熟悉。是长君赵淳手下得力干将。

"小郎君，这几个仓里放的是收来的粟米。这几年年景好，仓里的粟米都堆满了。"......

"这儿是蒸房，制酒这活蒸房的人最辛苦。腊月天里面都热得提不上裤子，到了三伏天里面热得连气都喘不匀。"......

"小郎君，咱们再去前面柜上看看吧。咱们家的酒坊是洛阳城最大的，柜上的生意也是洛阳城最好的。"

全掌柜确实是个稳妥人，带着两个小郎走遍酒坊的每个角落。连柜台里的钱箱都打开，让小郎看看如何归类打理各类银钱。

赵传仔细回想一下，全掌柜除了帐本没给他们看，所有的物件，流程都给他们讲到了。

最让赵传惊讶的是，他们遇到的每一个人全掌柜都熟悉。像介绍自家孩子一样，清楚的介绍每个人的名字，脾气性格和在坊里的表现。

或许，有这样一位事事清晰、忠心可靠的人当大掌柜，才是赵家发达的根本吧。

"全掌柜，坊里这么多人都是卖力干活的吗？那些年纪大干不动的还养着做什么？"同样跟着学了一路的赵槐突然发话。

全掌柜带着走了这么长时间，赵槐早就不耐烦了。他是要当家产继承人的，是要管理家产分配的。这些下人干活的事情他可不关心。

但长君发话让全掌柜带着看他只好服从。参观全程赵传一句话也不说的跟着走，跟着听，他也只好跟着。

现在终于结束了，他若再不发表点意见，岂不是显不出自己重要来。

"三小郎，这些老人都是多年为坊里卖命的。如今干不动了就将他们赶出去，不太好吧？"全掌柜听到要撵人急忙为老人们争取。

"我也没说直接撵他们走呀，多给他们几个月的工钱不就行了。"赵槐很为自己的善良骄傲。

"这些人不干活白吃坊里的饭怎么行？多给他们些银钱，坊里也算仁至义尽。"

......

"大父，坊里那些老人当年尽心尽力，现在多给些银钱应该没问题吧？"

在向老太公回报去酒坊学习情况时，赵槐极力表现出仁义谦和的君子风范。

"父亲大人，这些老人从坊上离开又能干什么呀？坊上给的银钱终有用完的时候。那时怎么办？"赵淳多年经营酒坊对这些老人们更有感情，撵老人走总是心下不忍。

"坊上也不能一直养着他们呀。"赵济立即站出来为儿子赵槐助场。

"而且这些人年纪大了难免生病，坊上还要给这些人治病。将来这些人死了是不是还要给他们送葬？"

赵济的话虽然有些无情，但也确实在理。

酒坊的工作强度大，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干一天也会累得直不起腰。是养少不养老的地方。

很多年轻人干上几年，挣够娶媳妇的钱就会离开。

这些老人则是几代跟着老东家，虽然年纪大了干不动活，但对酒坊有深厚的感情。

平时守在坊里看着年轻的后生干活，间或指导一下。几个老兄弟们坐在坊间聊天说话日子过得倒也舒适。

撵老人们走似太无情，他们也是为坊上兢兢业业一辈子的。但常年养着这样的闲人终不是经营之道。

老太公对此事也面有难色。

"大父，小子有一个想法不知当否。"

"传儿有什么好主意快讲，快讲。"听到嫡孙儿说有办法，老太公的眼睛瞬间变亮。一把拉过站在身后的赵传，让他坐在自己的榻上。

"大父，坊上的老人一辈子忠心为主。年纪大了就一脚踢开难免让人心寒。这样会让其他为坊上做活的人也不再尽心。"

"对，对，对，传儿说的对。"赵淳立即接话。儿子可说到了自己的心坎上。

"但坊上白养着这些老人，那些年轻人也未必没有意见。白吃馍的日子谁不想。"

"对，对，对，传儿说的对。"赵济也立即接话。难得赵传能向着自己说话。

"兄长，你这是站哪头说话呀？怎么都有理儿呀？"赵槐不乐意了。

看着赵传两头哄，而且得到父亲大人的首肯，赵槐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是呀，传儿到底有什么好主意。快点说出来吧。"老太公终于也忍不住发话了。

"大父，父亲，阿叔，小子想着给坊上的老人们找点事情做。让他们可以自己挣钱养自己。"

......

"老东家，长君，请受我们这几个老叟一拜。"太和苑前厅，几位满头白发的老人齐齐下跪。

他们就是酒坊里一直供养的老人家。

"哈哈哈，老人家们请起，坐下说话吧。"看到年纪与自己相仿，但精神更加健硕的几位老人，老太公也是高兴。

"老人家，几位一起来有什么事情吗？是不是生活上还有什么要求呀？"

听到大父似乎又要给这些老人银钱，赵槐坐不住了。直身跪起，道：

"大父，坊上不是已经给足了他们银钱。如果一味接济下去，坊上承受不起呀。"

"槐儿，长辈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赵济怕儿子受责罚假意训斥。

回头却见几位老人面红耳赤，似有话想说又说不出来。心道儿子所想不差，这些人就是来要钱的。

遂拱手向几位老人道："槐儿不懂事请老人家们见谅。"

"不过，诸位既然来到府上，哪能空手而归呀。一会儿我安排他们准备些银钱，储位拿去便是。"

恭敬中言语间的鄙夷之色，让几位老人的脸更红了。

"济儿！"见到老人们难堪老太公的脸沉了下来。

"老人家们来到府上就是客人，待客之道还需要教给你吗？"

"老东家，诸位长君，请恕老叟愚钝。未说清楚来意。"领头的老叟急急站起，冲上深深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