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月饼出世

昌平苑又恢复了宁静。每日晨练除了老太公带着小厮过来，再无他人叨扰。

赵传曾提出晨起去太和苑陪大父练拳，无奈大父喜欢昌平苑后院的鹅卵石地面，说双脚踩踏着鹅卵石练功心里踏实。

......

转眼八月节到了，这个八月节也就是后世的仲秋节。还是以祭月为主的月神崇拜，仅是秋分祭月演变来的赏月、颂月活动。

八月节除准备牛、羊、豕三牲供品祭祖，还要饮醇酒。

醇酒又称醇酎，是从正月初一就开始酿造的，过程复杂，沉放时间长，香醇度也高。

望日，朗月高悬华盖宇内。赵老太爷着玄色华服，引领族中子孙祭祀先祖，向月而拜。祈家族兴旺，愿子孙发达，求一世平安。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随着乐师的琴音，歌妓们在"越人曲"中翩翩起舞。

此时八个壮士抬着二个髹漆木箱步入大厅。打开木箱，一坛坛装潢精美的醇酒抬上宴席。颂月欢宴拉开序幕。

今年的八月节老太公特别高兴，嫡长孙身体恢复、薛神医赐药强身，全家学习八段锦，一桩桩都是喜事。

老太公特意叮嘱管家赵构，将储存的醇酒尽数取出。除了按例分给各房的部分，其余的都拿到酒宴上来畅饮。这可是从未有过的恩典，小子们立时欢喜雀跃起来。

醇酒因酿造工艺复杂存量有限，往年的八月节总是喝不上几杯就没了，从未尽兴。今年老太公开恩拿出这么多酒来，小子们自然吆三喝四地，行令猜拳玩闹到一起。

看到儿孙们高兴老太公更加开心。加之练习八段锦之故，每日身轻如燕健步如飞，仿佛年轻二十岁。于是也不顾儿子和身边小厮的劝诫，竟自顾自的一杯杯的喝起来。

"父亲大人，大父如此贪杯，恐酒多伤身。"一直站在太公身后的赵传悄悄提醒赵淳。

赵淳也犯难。看着父亲高兴虽也欢喜，但老父贪杯却不知如何劝解。这种开心的场合，稍有不慎可能导致老父亲不悦，也会破坏热闹的气氛。

赵传见此悄悄吩咐身后的顺子，顺子转身出去安排。

待厅上一曲舞毕，赵传走上主席深深一揖。

"大父，父亲，各位长君叔伯，望日赏月当是最佳，传儿敢请大人移步湖心亭赏月如何？"

"那个月亮有什么好看的，不如在这儿喝酒听曲的好？"三房长君赵济半是讥讽半是调侃。

"就是呀，还是在这儿吃肉喝酒好。不去不去！"立时有人不怀好意地附和。

赵淳犹疑地顿了顿，走近老太公低声道："八月节的望月当是一年中至圆至亮。父亲大人如果吃好可去湖心亭坐坐。"

皓月当空，明月清辉朗照在波光粼粼的水面，浸在水中的月影随着水波层层荡漾。

老太公在长子搀扶下迈步走下轿撵，心中不仅感慨：已经很多年没有月夜看风景啦。

忽然，一阵淡淡桂花香扑面吹来，又潜入夏风弥漫在夜色，不觉神思恍惚。

"老太公、长君，请去湖心亭赏月吃茶。长孙郎君让奴婢备好了茶点，"赵传贴身小厮顺子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

湖心亭，早已备好陶案和蒲席。红泥火炉上一壶浓香的茶汤正泛着热气。亭子一侧，四个身穿粉红香扰岸的小丫鬟每人手捧一个木质托盘低首静立。

如果刚才的酒香与花香还没有将老太公灌醉，这湖心亭的茶香可彻底让老太公沉迷了。

老太公似乎连脚步都有些踉跄地走到亭中，伏身吸一口炉上的茶香，沁脾的香气瞬间行遍五脏六腑。

赵传上前扶太公坐下，旁边小厮也将壶内茶汤盛到杯中端来。

这个时代的茶叶都是放各种调料煮食的，赵传有前世的经验，煮食前已将鲜茶叶进行了烘焙。如今煮食的茶汤也仅加了粟米和精盐，这种清淡略苦的口感正好冲淡酒宴上的酒肉浊气。

老太公轻呷一口，未加葱姜等佐料的茶汤，有一丝淡淡的清苦。随后，茶叶本身的清爽直抵心脾。特别是茶汤咽下后，一股自唇齿间回荡的甘甜气息更加美妙。

"老太公，这种未加佐料的茶汤更容易解酒，你可以多喝几杯。"赵传适时的给太公又递过一杯茶。

"还有这些小糕点，请大父品尝。"赵传唤过那几个手举托盘的小丫环。

只见每个女婢手中的托盘上，都放着呈品字形摆放的三个圆形小饼。小饼精致小巧，香气袭人。

老太爷好奇地拿起硬棒棒的小饼，小饼上竟有一副副朴拙的拜月图。"传儿啊，这是什么？"

"大父，父亲，这是我制作的点心，大人可以尝一尝味道如何。"

赵传又拿出一个圆饼，从中间掰开一分为二，将其中一半递给一直在旁边看着的父亲，和二房长君赵洲。同样站在那儿的三房长君赵济伸出的手竟干举在那儿，没人理会。好不尴尬。

"长兄，这是什么东西呀，能吃吗？大父身子刚刚恢复，你可别......"赵槐故作关切的劝说赵传，眼睛却盯着那糕点一眨不眨。

"槐小郎说的这是什么话，这是长孙郎君精心为老太公准备的仲秋月饼。" 听到又有人瞎哔哔，顺子不乐意了。

"哟-长孙郎君还会做饭呢？"阴阳怪气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引来一阵哄笑。这个时代男人下厨房可是很丢人的事情。

"这是点心，不是做饭！"忠心护主的顺子扯着脖子为主子辩解。

这一旁的老太公根本无瑕听这些人的议论。这糕点的香甜味道太诱人了。拿起一块饼子咬了下去。

咝-—— 硬棒棒的饼子里面竟然有馅，一口咬下去，只觉得软糯可口，香甜美味，还有一点淡淡的咸味。

"大父，您吃的这个是蛋黄月饼。您看里面那个金色的就是蛋黄。"赵传适时的走上前来做着解释。

"这个是五仁月饼，它的里面包着杏仁、核桃仁、花生仁、芝麻仁和瓜子仁。"

"这个是桂花月饼，里面饼馅配料是桂花、松仁以及果肉丝。"

"这个是蜂蜜，五仁，冰糖，莲子青果，全包裹在一起的。"......

听着赵传如数家珍的讲解月饼，看着老太公心满意足的挨个品尝。游走在空中甜糯香气让，所有人禁不住咽了下口水。

众人紧盯着被老太公掰开一半，放在一边的半块月饼。只盼着太公发话，让他们也能尝尝这绝世的美味。

"父亲大人，您也尝尝。"谁料，剩下的几个半块的月饼赵传全部捧给了父亲赵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