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走火入魔

自从老太公每日晨起到昌平苑学习"八段锦"，昌平苑就成了赵家最热闹的场地。

除了服侍老太公的一众下人，还有按常例给太公请安敬茶的儿孙们，也随着太公的移驾改道来昌平苑请安。来的人除了请安也会跟着学习八段锦。

于是，先是老太公带动着几房长君跟着学习，随后远房的几位长君也带着子侄们过来学习。八段锦风靡赵府。

很快，因八段锦能清除疲劳，舒展筋骨受到所有人的追捧，竟然有后宅女眷派贴身丫环来跟着学习，以便丫环回去转教给她们。

赵传是文曲星转世的说法似乎已被所有人认可。

......

当然，反对的声音永远存在，得不到好处的人总会由嫉生恨，再由恨生事。

赵林因前日在老太公榻上私埋藤木，陷害赵传而被责罚。只因那藤木的迷惑神志之功，阴差阳错的为久不入眠的老太公解除了沉疴。老太公法外施恩没有重责，只是命他不饮不食在祠堂罚跪三日。

赵林是赵家远亲，只因同宗又攀上赵槐而得以住在赵家。如今被罚竟真的无人给食给水，三日下来几近枯槁而死。

只是三日责罚后，赵槐似又善心为其请医问药。赵林自是感激涕零，深以赵家只有赵槐是唯一对自己好的人，誓与赵槐永结联盟。

......

近日，老太公从昌平苑练功回来，总觉膝盖僵疼。开始以为年老体衰需要加强锻炼，谁知几天后不但膝盖僵疼不减，脚踝也一夜之间肿涨起来，竟粗涨与小腿等齐，不能下地行走。

管家赵构急忙汇报给长房长君赵淳，准备再请薛神医。因前日薛神医拂袖而去，赵淳不敢独断，遂请来同宗各位长君共议。

因赵家是商户，虽属洛阳商界首富却地位，除了游方郎中城中的名医都不会上门问诊。思来想去似乎也只有请薛神医了。

赵淳正欲吩咐下去，站在一旁的赵传开口道：

"父亲大人，薛神医自前日被小子拒绝拜师，恐心中不爽未必能来。况大父的病症可能无需神医诊治，大父的病与练功有关。"

"什么，练功所致？" 坐在旁边的赵家叔伯们一听就急了。

"你不是说八段锦是强身健体的？为何老太公练功致病？而且来势汹汹。"

"快说，这练功还有什么害人的地方？我们大伙都被你害惨了呀。"

赵家现在几乎人人练八段锦，赵传竟然说太公之病乃练功所致，谁不惊惧。

"众位叔伯，稍安勿躁。"赵传倒也不慌乱，深躬一礼后款款而谈：

"大父的受伤确与练功有关，但不是功之过。"

"其一，练习八段锦首要的就是"松静自然、练养相兼"。大父在昌平苑晨起练功时，每每练至正酣就被请安问候之人打断，不得真正得到放松。"

"其二，大父练功过程中，需身体舒适、呼吸柔和、意守绵绵的静养状态。但叔伯兄弟们在旁边甚是喧嚣，以致大父心浮气乱，难以自持。"

其段锦的练习需要循序渐进，需经时间的累积方能气血充盈的连贯与控制。但叔伯们总是一味吹捧大父的技艺精进，以致大父气血有亏而逆袭。"

听着赵传语气和缓声音平静的指责，那些一向喜欢围在老太公身边，阿谀奉承太公技艺高超的叔伯们，被气得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他们只想讨得老太公的欢心以便有所得利，哪想到竟导致了老太公的重病。赵传说的话实不好听，但又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大厅里突然安静下来。

静默良久，赵淳打破沉默，冲着静立一侧的赵传说：

"传儿，大父的身体可有医治良方？其他的事情暂不提，先给你大父治病要紧。"

正在这时，一个下人神色慌乱的从外面跌跌撞撞地跑进院来。见到这肃杀场面不敢多言，只是筛糠似地跪在厅外不敢说话。

"这不是我派去照顾六弟赵林的小厮吗？你不在后面照顾六弟，如此无状跑来做甚？"

"长君，小郎，请恕奴婢无状。是林小郎，林小郎要杀人。"

赵林要杀人？怎么回事？

"呔！ 俺乃上古五帝的玄孙彭祖，奉太白元君之命向尔等传授长生不死之秘。尔等为何如何怠慢！"

正在众人交头接耳地议论时，赵林手握菜刀追着一个小厮杀将过来。

"快，快来人将他按住。老太公还病着怎么又出来一个？"

几个身强力壮的下人上来抢夺赵林手中菜刀，但赵林肆无忌惮的挥舞着菜刀，下人哪敢近身。又上来几个人拿着木棍将赵林围住，但毕竟是主子哪敢拿棍子打他。只是围成圈不让他跑出来。

赵林倒也不硬闯，只是挥舞着菜刀在那儿高声叫嚣，要传给众人长生不死之秘，要众人给他上贡品。

见赵林被困住，赵淳心下稍安方问侍候赵林的小厮，赵林为何突然如此异状。

"回长君的话，林小郎前日受罚回来除了身子虚弱并无异状，吃了几副汤药后基本恢复如前。""后来听说府里上下都在学习八段锦，林小郎也跟着一起练习，说也要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谁知今天早上醒来就变了样，跳着脚的说他是彭祖转世，要给我们传授长生不死之秘。"

"小的开始以为林小郞玩闹也没当真，只是哄着他去吃朝食。谁知道刚到膳房小郎就疯了，拿起菜刀就发狠要砍人。"

听说又是因为练习八段锦出的事，几位长君的脸色均沉了下来。

"以前听人家说练功练不好就会走火入魔，林小郎莫不就是入了魔道？"

"这八段锦只不过是长孙郎君自己琢磨出来的，八成是他瞎编出来哄太公高兴的吧？只不过没想到胡编乱造的东西惹出祸事来了。"

堂上堂下，厅里厅外，各种议论全部指向赵传。

赵传的心中也不禁打起鼓来。

这八段锦是从大脑记忆库中搜巡出来的，虽然前世的人都说好毕竟自己没有研习过。对经络与气息的了解也是从知识库中搜巡出来，会不会自己理解错了呢？

"刚才长兄还振振有词的说，大父的身子因各位叔伯的叨扰所致。现在看来，大父的身子也是因为长兄自创的八段锦有问题所致吧？"

赵槐不失时机的反拮，让一度失措的叔伯们一下子找回了尊严，更加严厉的指责赵传和他自创的八段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