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又见黄翠花

大莽不见了，老妈儿说，刚才还在。许是听见君行远打上门来，先跑了吧。

君行远傻了眼，找不到大莽，就要不回他的钱，没有钱，他带着个小姑娘，寸步难行。

从黄家村出来，他也没多少钱，但好歹他和朱阁谅都是男人，没钱住店可以随便找个树林子凑合一晚，但现在天气越来越凉，他能凑合，皇甫泠却不能。

他抓住老妈儿不放：“人是你这里的，你得给我找出来。”

老妈儿急得脸青白黑：“他自个儿跑了，我到哪里去找他！”

君行远冷笑：“他骗我来你这里在先，偷我的银子在后。焉知你们不是一伙儿的。找不到他，你就赔我五百两银子。”

他本来不想累及无辜，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世人可不会管你是不是皇帝，没钱，你就是个乞丐！

老妈儿大呼冤枉：“大莽确实是我这里的帮闲，平日里，也就四处去给我拉点客源，赚两个跑腿的钱，谁知道他是个偷儿啊。要早知道他是个偷儿，我也不敢用他了。冤有头，债有主，他偷了你的东西，你找他就是，我可没钱！”

“不给钱也可以，你得告诉我，哪里能找到他！”

“我也不知道他住在哪里。你等我问问。”老妈儿跺脚，转头看周围的小鸭子们：“孩儿们，谁知道大莽在哪里，快告诉人家。”

一个身高六尺的胡子大汉用怯生生的嗓子说：“壮士，你听我说，大莽不是坏人，他也是不得已。”

娇滴滴的声音从一个胡子大汉的嘴里传出来，君行远当即打了个哆嗦，手臂上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胡子大汉抛了个媚眼儿，继续说：“大莽平素很好很好的，对我们这些兄弟和蔼得很，有钱从来不藏着，都给我们大家伙儿买肉买酒吃。他家本来有个七十岁的老娘，身体还好，平日还给我们送过饭呢。可十几天前，天黑走路，不慎跌进沟里，摔断了双腿。大莽兄弟平时不攒钱，突然要医治断腿老娘，就没辙了。偏偏前日一个杀千刀的骗子还引着大莽去赌场，借了三百两的高利贷，输了个干干净净，这不就被逼得走上了歪路。小哥儿，你行行好，就当棒棒大莽，行么？毕竟，他也是想孝顺老娘。”

君行远无语，胡吃海喝，有钱就用，还赌钱，这就是他们眼中的好人？就因为有个摔断腿的老娘，就可以去偷别人的钱袋子？这叫孝顺？

别说他现在急需用钱，就是高坐皇位，不缺钱的日子，他也不姑息这样的人。

他甩开老妈儿，盯着胡子大汉：“废话少说，大莽在哪里，我只找他还钱。其他的，哼！”

若非他现在龙游浅滩，必定要追究这大莽的罪责。

“小哥儿，他偷了你多少银子啊？数目不多就算了吧。”

一个个油头粉面的小鸭子娇滴滴地求情，脂粉味乱窜，媚眼儿乱飞，君行远越发烦躁：“那是我全部的钱，全部！”

“要不，你留下，干一个月活儿。生意好的话，几百两银子还是能挣出来的。”

“是呀，是呀，做我兄弟，有好生意我让着你。”胡子大汉甩着帕子，惹得君行远鸡皮疙瘩掉一地。

“都给我住口！”

被这些娇滴滴的小鸭子们围着，嘎嘎嘎叫个不停，君子怒了，一脚踢飞两个装腔作势的壮汉，那些男粉头儿们才瑟缩着闭了嘴。

“再问一遍，大莽在哪里？”

“不知道，他是拉皮条的，到处堂子都留有房间。这会儿，也许去了隔壁花楼。”

君行远侧耳倾听，果然听见隔壁花楼的姑娘们尖叫声此起彼伏，不知道在做什么。

没办法，想寻回银子，只能再去隔壁花楼碰碰运气。

实在不行，就只能一家家找过去，谁叫他缺钱呢！

隔壁花楼规模不大，只有一栋小楼，两排瓦房，姑娘们围在院子里，叽叽咯咯调笑。

院子里，一个龟奴正踢打一名粗布衣衫的女子，那女子抱着头，不停哭泣躲闪。

那龟奴一连坏笑，在踢打的同时，还伸手去扒拉女子的手臂，趁机偷袭女子的前胸。每偷袭成功一次，院子里就传来一阵尖叫。被打的女子是恐惧的尖叫，围观的女子们则是得意的尖叫和大笑。

君行远听皇宫伺候的内侍说过，青楼里有一项不成文的规矩，每当有新来的姑娘，都要被当众调戏，借此破了姑娘的羞耻之心，更好的调教她们。

他以为是奴才们讨他欢心，故意夸张，谁知竟亲眼见着了这样的事。

他高声喝道：“住手！有人看见大莽没有？”

青楼里的事，现在他管不了，也无心去管，只想寻回自己的银子，将皇甫泠送到皇甫岳驻地，早日回神京，其他的，都可以暂缓。

众多姑娘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人从哪里窜出来，更不明白，这人为什么来了花楼，不找姑娘，却找一个皮条客。

“救命！阿远救命！”

被围在人群中的姑娘突然大喊起来，并用尽全身力气，挣脱那龟奴的踢打，朝他扑过来。

君行远后退一步，突然睁大了眼睛：这被欺辱的姑娘不是别人，却是黄家村的黄翠花！

“你……你……怎么在这里？”

君行远万万没想到，他会在这西州府的红粉巷里碰到黄翠花。他离开黄家村的时候，黄翠花还好好的跟着她爹生活在一起，哪怕黄霸丕蛮横不讲理，也没听见他对黄翠花一家不利。谁知一个月不到，她竟然来了西州府，而且还落在了花楼里，被人当众欺负。

“阿远，救救我，我不要在这里，不要和她们一样。”

少女黝黑的脸上全是泪水，满眼都是悲哀惊惧之色，死死揪住君行远的衣袖，就像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君行远心中恻然，这单纯的少女，只怕一辈子都没有想到过，有一天会在花楼里经受这样的折磨。

如果今日他没有碰见她，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模样。

“阿远，带我离开这里，求求你！”

少女将全部都希望都放在了他身上。

“都给我让开！”一名徐娘半老的老妈儿分开一群姑娘，扭着腰肢走到君行远和黄翠花面前：“这谁啊？你认识的？”

一看见她，黄翠花浑身抖得像筛糠，抖抖索索地藏在君行远身后，连站也站不稳了。

君行远的帝王脾气不受控制地起来了，他最见不得自己的子民被欺负。更何况，黄翠花和他，还有在黄家村的情谊。

他淡淡地说：“这是我妹子，我要带她走。”

“哟，小公子仗义！”老妈儿嘻嘻地笑，“不过，小公子你挺好了，咱们芙蓉巷只有买笑的客人，可没有救人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