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旁观者

    商辛看着马潮问道：“马哥，你确定咱们把画烧了，能赔的起？”

  马潮看了看手中的打火机，突然变得很沮丧，两个穷逼相对无言，就差默默无语两眼泪了，这时候商辛衣服上的纽扣传来王春子的声音：“烧，把画烧了，有问题，都是我的！”

  商辛不由得精神一振，他都忘了身上穿的风衣是王春子给的装备，不光能听到，甚至还能通过纽扣摄像机看到里面发生的一切，那么，她能看到自己进入到了那个诡异的油画里面了吗？

  商辛低头问道：“王科长，里面的情形很复杂，我刚才仿佛进入到了画中的世界，你在外面能看到吗？”

  王春子的声音从纽扣传出：“信号有影响，我只能模糊看到里面的情形，看到你在四处游走，嘟嘟囔囔，其它的都看不清楚，你自己小心，有情况了随时跟我汇报。”

  商辛嗯了声，看来王春子也是指望不上的，他刚想让马潮点火烧画，马潮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道：“你在跟衣服说话吗？你是个神经病吧？”

  商辛拽了下衣服道：“这是一件装备，外面的人给我的，对了，你是怎么进来的？”

  马潮：“我是个法师，用了个障眼法就进来了，外面的人感觉到了，想抓我，但是抓不到，嘿嘿，我厉害不？”

  商辛竖起大拇指：“马哥厉害，你快烧画，咱俩待会再聊！”

  马潮这才想起来画还没烧呢，他跟商辛聊的很愉快，因为商辛说他厉害，还肯定了他，马潮觉得这个小兄弟能交，嗯的声，转身用打火机去烧油画，油画像是沾了汽油一样好烧，火机的火苗一接触到油画，轰！的声就烧了起来。

  烧是烧起来了，燃烧起来的却只是画框，油画本身并没燃烧，怪异的是，烟气特别大，片刻的功夫冒出了浓浓黑烟，浓烟仿佛有自己的思想，朝着商辛和马潮席卷而来，他俩齐齐后退了一步，眼前一个恍惚，再一次置身在画中的世界。

  还是那个街区，还是那栋房子，还是那个橱窗，橱窗边还是站着两个孩子，不同的是，橱窗也跟着着火了，火焰蒸腾，黑烟翻滚着融入橱窗中一张张悲伤的人脸，商辛明显觉得气氛跟上次不同了，旁边的小女孩仍然在弹奏悲伤形成的键盘，音乐却仿佛有了质感，他身上的毛孔有一种被火焰炙烤的微热感觉。

  这种感觉很奇妙，也很危险，商辛感觉到了危险，向前迈了一步，马潮见商辛动了，急忙大步向前，手中黑乎乎的牌子朝着迪奥拍了过去，大声喊道：“这里用不着你，你给我护法就行了。”

  商辛觉得马哥真是个好人，怕自己有危险，竟然率先出手，可是，他不需要马潮出手，商辛刚想拽住马潮，马潮已经冲了上去，气势特别足，念诵着咒语，一拍子拍过去，穿透了迪奥的身躯……

  迪奥的存在仿佛只是一个影像，现实中的东西并不能伤害到他，马潮用的劲太大，扑了个空，有点抑制不住自己的身躯，朝着橱窗撞了过去，咣！的声，橱窗前面的空气产生了诡异的波动，呈现出如同玻璃碎裂的纹路。

  按理说，这种情况下，正常人肯定会先退回来，马潮不是，他反而用脑袋朝着那橱窗又狠撞了几下，咔咔咔……几声脆响，橱窗里收藏的悲伤人脸全都飞了出来，轰！的声，像是某种危险的东西被放了出来，竟然发出爆炸一样的声响。

  无数悲伤的人脸朝着马潮迎了过去，那是一种极致的危险，会引发人心底极度的悲伤，商辛来不及多想，一把抓住了马潮的衣服，使劲向后一拽，整个人朝着那堆悲伤的人脸扑了上去。

  商辛以为会像以前那样被人脸淹没，然后痛快的死上了一次，事实上他又错了，人脸并没有恐怖的攻击能力，也没有凶狠的朝着商辛撕咬，竟然躲开了，但是每一张人脸的眼泪流的更多，与此同时，商辛的脑海里出现了几十个声音，而这几十个声音都在诉说着自己的悲惨，诉说着自己的悲伤，诉说着他们一辈子也忘不了的往事……

  这种诉说，是直接出现在脑海里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占据了他的大脑，变成了他记忆的一部分，恍惚的商辛看到了一个个悲伤的画面，有的人省吃俭用供养自己的女朋友，欠一屁股债，最后他爱的女人却坐上了别人豪车的副驾驶。

  一个女人含辛茹苦的照顾着家庭，伺候生病的婆婆，带孩子，洗衣做饭，而她的老公却搂着别的女人在外面挥金如土……

  一个男人背着沉重的房贷，车贷，四处陪着笑脸做业务，给了能谈成，喝的胃出血，最后单子却还是没有做成……

  一个老太太单独把孩子抚养长大，给他娶妻生子，可老了之后，却被自己养大的儿子，亲手送到了养老院……

  人生在世，谁还没有点悲伤的往事呢？可这些悲伤的情绪却在不断的放大，不断的渲染，在商辛的脑子里盘旋，悲伤让商辛感同身受，眼睛一瞬间变得血红，情绪感染的他想要自杀，想要去死，人世间太艰难了，无论怎样努力，最后剩下的只有遗憾和悲伤，和一身的伤口，人活着有什么意义？

  商辛反转双手，掐住了自己的喉咙，他要把自己掐死，死了，就不用在忍受这无穷无尽的悲伤了，可惜的是，他自杀过，他没有办法在掐死一次自己了，就在他脑袋中快要成了浆糊，整个人都沉沦在悲伤当中，即将失去理智的时候，马潮的声音响起：“兄弟，别怕，我在这呢！”

  商辛听到了咒语声响起，感觉到了马潮抓住了自己的手，但是马潮掰不动他的手，与此同时，商辛耳边传来大宝的声音：“你特么别光顾着死啊，这些悲伤的故事中，有你要的线索，否则老子为什么不出手？别悲伤了，找到线索，当一个旁观者，那些都是别人的故事，你那么入戏干什么？……”

  商辛的脑子清明了下，意识又回来了，大宝的话让他明白了这些人脸都是悲伤的情绪，或者说，都是一段一段悲伤的故事，说危险，这些悲伤的情绪并没有直接害人的能力，可要说不危险，这些人脸会影响其他人的情绪，引导人陷入悲伤之中无法自拔，从而自杀。

  大宝的话商辛听的清清楚楚，也就是说，真正的线索，是在这些情绪当中，是在每一个悲伤的故事当中，商辛放松了下来，松开了掐着自己的手，认认真真的去当一个旁观者，当他放松的一刻，那些悲伤的故事迅速占据了他的大脑。

  在几十个悲伤的故事中，商辛跟着喜怒哀乐，心情失落，沉沦，悲伤……但是这一次他没有丧失心智，专心在寻找大宝所说的线索，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商辛突然看到了一段悲伤的故事，那是一个画家，画家始终相信，一副真正的画可以联系上人的思维和灵魂……因为画本来就是画家的意识所做，那不是艺术，那是灵魂寄托的地方……

  为了证明他的观点，画家画了许多诡异疯狂的画作，被人送到了精神病院……

  与此同时，商辛看到了画家正在画迪奥的世界，而这幅画还没有画完，画家正在画迪奥左边的眼睛……

  商辛看到这，刚要顺着故事去找到画家的位置，突然身躯一震，猛地摔在了地上……商辛一个恍惚，眼前的幻觉消失，在他面前的是马潮那张疙疙瘩瘩的马脸，一脸关切的正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