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青丝暮雪

六百九十三、

耀眼的白光如夜空中的流星一般，急速闪过。

房间、民居、山村、在这股强大的力量下，化作点点光斑，飘散在世界的各处，当这些耀眼的光斑如林间的萤火虫一般，逐渐飞远之后，没有妈妈、没有红烧肉、更没有去山上查看猎物的爸爸，有的只是眼圈微红、双拳紧握的黑袍男人，和这个混沌的山村世界。

轻轻的吞咽声音，从张小七的喉咙里发出，一丝严肃的神情，逐渐爬上了他那张本来表情轻松的脸。

“梦魔！”黑袍恶念用恨恨的语气，缓缓的说到，“你是在找死！”

“行，你确实出乎我的意料了！”梦魔一边说，一边再次环视了一下这个世界，“我现在有点承认你的能力了，这里确实有点我没发现的东西，看来，我还得多费一些手脚了！”

黑袍恶念听到梦魔的话，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本来我还想留点余地，但是从我亲手打破你给我制造的甜美生活之后，当我亲手把那张慈祥、温暖的脸庞直接打碎之后，当我把我心中唯一的那点祈盼彻底舍弃之后，我们之间的那一点余地，也没了！”

“我需要么？”梦魔好像对黑袍的话语，毫不在意，“我们之间，需要你给我余地？”

“那就继续吧，让我看看，传说中的无敌存在，还有什么本事，刚才的程度，可伤害不了我！”恶念掸了掸自己黑袍的前襟，“来吧！”

张小七低头笑了笑，“你真以为你能赢？哈哈哈，我说呢，这个笑话真的很好笑，并且，我觉得你根本就不应该和我较劲，你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样子了？你还和谷忘川比？你有啥资格啊？我一个外人，都觉得想笑。”

“我有啥资格？”恶念突然抬起头，直勾勾的盯着张小七，恶狠狠的说到“你在侮辱我么？”

“切，我可没侮辱你！”张小七抬起头，用居高临下的态度看着黑袍恶念，“你打碎我多少镜花水月的幻境都没用，也无法掩饰你内心的苦恼与自卑，你自己制造多少次这山沟里的世界，也不会得到王庆之的认可，对么？这事，其实你比我清楚，真的，我今天看你要死了，我才说的，让你到了秦广王那里，也知道自己下辈子当不了人，是因为点什么！”

“你自己制造多少次这山沟里的世界，也不会得到王庆之的认可，你自己制造多少次这山沟里的世界，也不会得到王庆之的认可，你自己……”

此时的恶念脑海里，好像有一台复读机，不断在重复这句话，尤其是“王庆之的认可！”这几个字，好一柄锋利的刀，在他的心上，不停的摩擦着，痛，痛彻心扉。

是啊，我在这里体验了那么多次，又如何？我还是只能缩在他心中的角落里，不敢露头，不敢出面，像一只只能活在阴暗里的潮虫，卑微且渺小。

张小七叹了口气，好像是感叹现在的局面，更好像是感叹这一丝恶念的悲哀，“其实你自己知道，你的坚持是没有意义的，王庆之当时选择了他，而放弃了你，就表示，你的人生意义已经不存在了，对么？就算你努力的赢了，又能如何……？”

说到这里，张小七没有再往下说，而是静静的看着那一袭黑袍，此时他的那双眼睛，好像海水中的旋涡一样深蓝、一样深邃，充满了令人难过的忧郁！

挫败感在一刹那击垮了恶念那一丝仅存的希望，“是啊，就算我赢了，又如何？我真的可以走向阳光么？”

张小七又补充了一句，“潮虫就该生活在阴影里，趴在潮湿的砖缝里，永远无法抬头，除非，重新来过！”

“重新来过？我重新来过？”那丝恶念好像突然有了方向，“算了，输赢其实不改变结果，算了，算了，大梦一场而已！”

是啊，失败的人生，还需要坚持么？

那丝恶念，心灰意冷的抬起了微微发抖的右手，对准了自己的脑门，“是啊，失败的人生，我还坚持什么？”

这一刻，连风都变得有些伤感了，吹过山岗，吹过树梢，发出低低的呜咽声，好像恶念心中的哭泣。

“你在干什么？”

一个尖利的女声在黑袍恶念的耳边炸起，让他猛地醒来过来，“我在做什么？”

“你在干什么啊？”莫非激动的喊到，“你疯了，我看你半天了，你居然要自杀？”

“自杀？”恶念突然庆清醒了不少，果然，那只手掌，距离他的额头，只有不到三厘米了，不是莫非叫醒了他，此时他已经走完了自己的人生，那一段悲惨无奈的人生。

“你！”恶念猛地甩头看向笑吟吟的张小七，“第二次攻击，什么时候开始的？”

张小七舔了舔嘴唇，转头看了看莫非，“是你坏了我的好事？你看破我的‘朝如青丝暮成雪？’”

黑袍恶念突然闪到了莫非身前，同时向前推出一掌，空气中两股劲风狠狠的撞在一起，刹那间，一股旋风裹挟着大量的泥沙，拔地而起。

“躲好了！”黑袍恶念一声低吼之后，张开了身上那宽大的衣袍，想一堵墙一样，挡在了莫非身前。

砂砾、土块、一时间如同铺天盖地的蝗虫一样，不断地打在那件迎风招展的黑袍上，发出噗噗的声音，有那么一瞬间，莫非看到，在风中，有一块黑色的面纱，远远的飘走了！

当狂风停下，尘埃落地之后，黑袍才逐渐的松软下来，那丝恶念没有回头，只是小声的说到，“别谢我，我们扯平了，刚才你救了我！”

说完，恶念重新看向张小七，“当我打破你的镜花水月之后，你就把我引入了第二层幻境，对么？你要的是，让我心灰意冷下，选择把自己送上绝路？梦魔，确实名不虚传！”

张小七咧开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睡会吧！”

随着张小气的话语，那黑袍恶念好像被针刺破了的皮球，突然瘫软了下去。

“你怎么了？嗨，你怎么了？”莫非伏下身子，焦急的喊到。

一颗黑色的玉牌，不知道什么时候，贴在了他的额头上，玉牌就像活的一样，伸出八只纤细、锋利的爪子，刺入了他的皮肤里。

莫非看着那张失去了面罩的脸，看张熟悉的脸，那张多次出现在她梦里的脸，她觉得一股火热的气浪，从心口冲进了自己的大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