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晨练

六百五十五、

一直到深夜，鹅毛大的雪花，都没有停下来，整个镇子，都被没过膝盖的大雪，掩埋在山坳中了。

“唉呀妈呀，吓死个人啊，你犊子的不睡觉，干什么呢？”黑漆漆的屋子里，一个妇人，半夜突然醒来，看着坐在那里抽烟的丈夫，有些不满的说到，“别抽了，呛死人了！”

男人没有说话，静静的裹着被子，烟头在黑暗的环境里，忽明忽暗。

“你别吓我啊！”妇人坐起来捅咕了男人一下，“你个瘪犊子，再不说话，你看老娘怎么对付你！”

说完，女人气呼呼的去撕男人的被褥，“想哪个骚狐狸呢？”

男人被女人搞的不胜其烦吗，终于把烟头往地上一扔，“你懂个啥？”

女人被男人的表情弄得有点糊涂了，她很少见男人这幅认真的表情，有些紧张的小声问到“到底咋了？今天大宝媳妇儿那事，就够吓人了，你可别吓唬我！”

“你个老娘们儿能不能不打岔？”男人没好气的回了一句，“你先睡吧，我忙着呢！”

“大半夜你忙个啥啊？”女人不解的问到。

男人推开女人，说到，“想事呢！你赶紧睡觉，再惹我，看我削你啊！”

女人被男人一把推开，虽然心有不满，但是看着男人有些不悦的表情，也没敢再说话，躺回了被窝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便睡去了！

男人坐在那里，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看着媳妇不再说话，从炕沿上摸出火柴，划着一根，用跳动的火苗，点燃上一颗烟，把自己的脸，藏在了那团烟雾后面。

一直到早上，这场雪才停了下来，雪停了，但是风又登上了舞台，呼啸的北风卷起地上的雪，在这个山坳里，玩命的搅动着，好像要把什么东西翻找出来一样。

莫非对外界的变化，没有丝毫的感知，不冷也不热，也不觉得风大对自己有什么影响，甚至她觉得，这个世界，和自己都没有什么关系，她连自己来做什么都忘记了，但是每次谷忘川的出现，都会让她觉得踏实和心安，此时的她，就坐在破庙的墙头上，看着教导王道长教导徒弟。

“川子！”王道长指着大殿前空地上的雪，“别用工具，就用双手，给我清理出一条路来！”

谷忘川抬头看看师父，又看看空地上几乎到了自己的腰部的雪，吸溜下鼻子，“师父，你逗我呢？”

王道长轻轻的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什么逗你玩，快点，想想怎么办！想不出来，中午你做饭！”

谷忘川站在大殿门口的台阶上，看着院子里的大雪，一脸的愁容，好半天，都没有想出办法，最后，只能走到师父面前，无奈的问到，“中午想吃什么？”

王道士哈哈一笑，“你早就该过来，来，昨天村长他们送来了几块豆腐，已经冻好了，弄点白菜，放点辣椒，你去搞定！”

谷忘川点点头，说了个“嗯！”，便要去准备，不料却被师父叫住了，“你干嘛去？”

谷忘川说到，“我去准备午饭了，去挑一颗白菜！”

王道士摇摇头，“你个木头，我让你去了么？再说，这院子里的雪，都到你的腰了，你都走不到门口，走不到门口，怎么从墙上够下豆腐？怎么从门房里，拿出白菜？ 

谷忘川扭头看看外面的雪，认可了师父的说法，用目光向师父询问着。

莫非在墙头上看着这一切，也觉得有些搞笑，这师父得有多不靠谱，才能这么逗徒弟玩。

王道士把嘴一歪歪，“小子，走，你做午饭，师父教你怎么扫雪，行不行？”

谷忘川高兴的点点头，“行！”

莫非也想知道，这道长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便也认真的看着。

就见王道长领着谷忘川的手，把他拉到了大殿外的台阶上，站好步伐，将手中的木剑塞到了他的手里，然后温柔的握住了他的手，“川子，先放松，让肌肉放松，灵台放松，灵气游向手中木剑，将周身置于空冥。”

莫非看到，谷忘川在王道长的教导下，逐渐用侧身对着厚厚的雪，然后右手的木剑，轻轻的向身下摆动，一直到右手的木剑，指向了自己左肋的方向，才停下。

王道长接着说到，“川子，切豆腐也好，杀人也罢，都不可有轻视之心，眼前松软的雪，更是不可大意，骄傲，就是最大的危险，狮子搏兔，才是立于不败的前提，来，划向雪地的一剑，也要有盘古开天的气势，来，灵气灌注剑中，不留余地，可以慢，但是不要停，不要留余地，不要留后路。”

王道士的声音，越来越慢，越来柔和，而谷忘川也已经半闭着眼睛，好像在体会师父教导的境界。

突然，王道长一领谷忘川的手腕，“川子，出剑！”

轻巧的木剑，在谷忘川身前划过，对着身边的雪地急速撩出。

地上的积雪，在巨大的冲击力面前，都来不及闪躲，便被冲击到了两侧，剑气所指的地方，开辟出了一条半米宽的甬路，两边则是齐刷刷的雪墙。

一剑递出之后，谷忘川便不再用师父亲力教导，飞身两个起落，跳到空地中央，随着木剑的猛然递出，接连两道剑气激射而去，白白的雪地上，出现了一个标准的十字。

谷忘川一时兴起，木剑不断向外递出，一剑比一剑沉稳，一剑比一剑干脆，就连不懂修行的莫非，此时也能看出谷忘川领悟的速度之快。

王道长看着院中不断递出木剑的徒弟，露出了赞许的表情，而谷忘川的领悟能力，好像也激起了他那未泯的童心，也跳入雪中，喊到，“川子，把剑给我！”

谷忘川听到师父的喊声，头也不回，反手将木剑掷出，而王道士微微一笑，但在莫非看来，笑的有些癫狂。

就见王道长手持木剑，轻轻向前一递，一颗藏在背风处，盖着毛毡的白菜，好像被一股力量牵引着一样，从毛毡里跳了出来。 

这棵白菜，随着木剑的舞动，被一片片的拨开，白嫩的菜帮，整齐的落在地上，好像一朵开在雪地上的莲花。

王道长好像还不过瘾，长剑递出，粘起一片菜叶，在空中一甩，用剑气削去了上面的软叶，然后木剑急速抖动，而那片菜叶，也随着木剑的抖动，几乎悬浮在了空中。

很快，王道长猛地将木剑平平在菜叶上轻轻一拍，“川子，接好了！”

谷忘川飞身跳起，兔起鹘落的抓住了这片菜叶，轻轻一抖，落下一堆细小的碎屑，仔细一看，巴掌的菜叶上，被王道长的剑气，用雄厚的碑体字，刻下了四句诗：独上高峰望八都，黑云散后月还孤。茫茫宇宙人无数，几个男儿是丈夫。

就是师徒两个还没尽兴之时，突然听到庙外，传来了咯吱咯吱的踏雪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