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一个父亲的辛酸

一天的时间，就这样轻松快乐的过去了，晚上，在鲁衍不可思议的目光注视下，因为时间太晚的缘故，罗宋和罗铮就这样一起在宽不过一米二的床上挤了挤。鲁衍虽然很是不可思议，但是也没有说啥，成熟的第一步，是不再在意他人的目光。

第二天，清晨，罗宋伸了伸懒腰，站在阳台上，看了看窗外的风光，空气清新，风和日丽，涛声竹影，花草芬芳。

由于是昨天下午才到的丽水，所以有些入学手续并没有办完，于是罗铮便和鲁衍一起陪着罗宋去把那最后一步交学费的这个流程完成，对于农村家庭来说，一万六千块的学费的确还是挺多的！

在很小的时候，罗宋就已经清楚的认识到了挣钱的难度，他曾经见过有人因为一斤菜涨了几分钱而吵架，有人因为一碗羊肉面十块钱而放弃，有人因为自己的货品掉价了一点点而痛哭流涕，有人因为几亩几厘土地的归属而争吵不休，有人因为几袋粮食的好坏而反目成仇……

生活在大多数情况下是不易的，怨不了芸芸众生，只顾自己自私自利，这样的事情，罗宋见得太多太多。所以他也更加清楚的明白，这些钱到底意味着什么，社会就是这样，穷则更穷，富会更富，就是为了要跳出这个死循环，不在面对大山，遥遥无期，不再面对黄土，碌碌无为，所以他决定要拼一把，用这些钱拼一个未来出来。

不过还好，罗宋也算幸运，生源地助学贷款已经帮他缓解了一半的压力，否则，他们一家也很难拿出这四年的所需。

就在罗宋独自去交学费的时候，鲁衍倒是和罗铮再次尬聊了起来，经过昨天的磨合，他们似乎已经可以掌握好对方的节奏，即便是整句话听不懂，也可以从能听懂的那几个词语之中，推断出大致的意思。

从小住在城市之中的鲁衍，面对着钢铁洪流，灯红酒绿的城市已经很是厌烦了，所以，忽然面对一个很是亲近，虽然打扮不像农民，但却是真正农民的和蔼叔叔，鲁衍很是好奇，就好像打开了一扇新的天地一样。

“叔叔，黄土高原的农村是不是真的像电视上播的那样，很贫困？”

“叔叔，我在电视上看到秦州北部的那些窑洞，亚它真的能住人吗，住里边什么感觉，不会害怕塌吗？”

“农村的这些什么牛呀，羊呀，是不是特多，平常放牛放羊是一种什么体验，真像《平凡的世界》里面写的那样吗？”

……

鲁衍此刻就像是一个好奇宝宝一样，围着罗铮问这问那，罗铮倒是乐得如此，用他熟练的方言，加上生硬的普通话有问必答。不禁有些洋洋得意，看吧，农村的快乐，有时候也是你们城里人羡慕不来的。

“我们农村嘛，和电视上演的差不多，早上个二十年，倒是和《平凡的世界》里面写的差不多，现在嘛，已经好太多了，青瓦土房的时代早已结束，不是都在说中国梦嘛，现在已经实现的很好了，有水有电，有马路，还是什么不满足的，不像以前还是赶着驴子去山间泉水里驮水，放牛，放羊，其实是一件挺舒服的事……”

“至于窑洞，我们那确实是住的窑洞，睡的火炕，但是它冬暖夏凉，很舒服呀！几十年都不会塌……”

“叔叔，您家该不会和电视上那样，满山遍野都是牛羊吧？”鲁衍呲着嘴，表情很是古怪的问道。

罗铮一愣，被逗笑了，“哈哈！木有木有，我倒是想，可惜没有那个条件。”

“西北那边沙尘暴真的那么恐怖吗？”

“我们那儿是黄土高原，风确实是有点大，但还不至于起沙尘暴。”

“叔叔，现在不都是新农村的吗，有些农村不是比城市发展的还好，咱那边咋样？”

“是这样，但是，华北和东北那些平原地方是这样，大规模，机械化，但我们那儿都是山旮旯，还在发展之中。”

“哦，这样！”

“那叔叔，你们那里距离这里可是够远的，咋报到这里了。”

罗铮顿了顿，犹豫了一下，道：“这孩子吧，比较老实，很实在，也没经历过什么社会的险恶，以前的路都是我们给他安排的，读书，上学等等。但是这一次呢，是他自己做的决定，所以我们也就尊重他的选择。”

……

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鲁衍时常会和罗宋提起那次的对话，也是因此，他们两个才会慢慢的成为真正的朋友，一个父亲的心酸莫过于此了。

那天下午，罗铮便在离古城不远的地方找了一家小旅馆，因为买的是第二天的票，今天倒是可以好好的休息，稍作放松一下，顺便可以去逛逛久负盛名的丽水古城，看看这里的山水人文。

本来罗宋是打算陪着父亲一起去的，但是罗铮拒绝了，让他好好的呆在学校，和同学聊聊天，熟悉一下学校的环境。其实罗宋很清楚，父亲虽然口头上说要好好看看古城，其实是不打算去逛古城的。

离开丽水的最后一天，罗铮把罗宋叫到跟前，说了这样一段意味深长的话。

“儿子，我们生长在农村，那里太贫穷，太落后，这十几年近二十年以来，你也从来没有真正的走出过大山，走出过农村，现在不一样了，你长大了，上大学了，要真正的独自一个人面对生活中所有的一切，你不要嫌老爸烦，有点心里话，还是要跟你念叨一下。”

罗宋还是老样子，多数时候都是自己听着，很少发表自己的看法。罗铮也知道自己儿子的情况，也没有太期望儿子能说些什么。

“外面的花花世界太美好，太丰富，太让人眼花缭乱，太让人无法拒绝，你一定要记住，人这一辈子，只要能把一件事情坚持做下来，选定一个正确的目标，决不放弃，那他就一定会有出息，把一件事情做到极致，他就是成功的。”

“发现自己的问题，能够及时正视这些问题，才是成长最为重要的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