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是一个人！

很疼，有鸟嘴在脸上啄食，一下一下，击打、撕扯。

姜戈感觉到疼痛，睁开眼睛，有水鸟站在他的头上，长长的鸟喙正在他的脸上耐心地啄着想要开开荤，姜戈赶紧将水鸟驱赶开才发现自己正躺在江边的一处浅水洼里，四周都是烂泥和芦苇。

天边已经泛起微光，姜戈看着天边的微弱的曦光感觉格外刺目，皮肤隐隐有灼烧感。

这感觉……

姜戈用手触摸自己的犬牙，很长、很尖。低头看着自己双手，皮肤很剔透但是却呈现青灰色，指甲成了利爪。借着水面的反光，细碎涟漪中隐约映照出一张丑陋的脸，像蝙蝠。

吸血鬼！原来，这就是那个中年男人说的永生！

姜戈看着水中丑陋的脸，很慌张，然后平静。他看了看天边越来越亮的曦光，然后，决定看日出。

什么永生，还不是见光死的玩意儿！只是老婆孩子在地下见到自己这副鬼样子还能认得出自己吗？姜戈陷入了深深的忧虑。

曦光中，城市被勾勒出轮廓逐渐清晰，像极了油画。

日出真美啊！

一个小时后，太阳高高升起，正道的光洒满大地，尽退黑暗。

姜戈顶着一张蝙蝠脸在灿烂的阳光下陷入迷茫……

说好的见光死呢！不应该在阳光下血液沸腾，然后腾地一下燃成一个大火球的嘛！被阳光刺痛一下皮肤，然后嘛事没有了，这算怎么回事！

“咕噜噜”

好饿……

可以说是特别饿，姜戈从来没有感觉过这么饿，是骨髓里散发出来的饥饿感，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向姜戈的大脑传达着一个信息，它们需要能量。

于是，姜戈突然发现他需要面对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吃饭！而他现在是个吸血鬼！所以，他现在是需要杀个人来尝尝鲜吗？还是去抢个血站什么的？

姜戈发现自己的心态崩了，他既不想杀人，更想不出办法能够顶着一张蝙蝠脸去抢血站，估计刚上街就会被当成稀有动物被抓起来送进动物园了吧。心累了，毁灭吧！

姜戈躺倒在水洼里，江水在他的头顶欢快地拍打着，阳光透过江水照耀在他的脸上。水下没有空气，可姜戈感觉自己完全不需要呼吸。饥饿的感觉在翻涌。

水下很安静，姜戈回忆着自己整理的一千零一种死法，决定在饿死之前逐一挑战一下，因为他已经发现饿死不是一种痛快的死法。

出租屋不是一个结束生命的好地方，因为这会给房东带来麻烦，姜戈不想给其他人带来麻烦，不过姜戈现在需要回到那个地方，因为他现在觉得电死可能是个很好的选择。

可……怎么回到出租屋？

为了省钱，他的出租屋在非常偏远的郊区，可依然少不了人来人往。还有他现在所在的地方在长江下游的城东，而他的出租屋在城西，想要返回去需要穿越整个城市。

游回去？准确地说是潜水回去。可行！

姜戈游泳的水平很菜，逆流而行，花了整整四个小时，姜戈挑了一处无人的地方上岸瘫软在芦苇丛里已经累成死狗，不对，是死蝙蝠！他发誓这辈子再也不游泳了！

将全身衣物挤干，用外套蒙在脸上，一路躲着行人和监控像做贼一样鬼鬼祟祟地返回出租屋，用最快的速度从门口的花盆下取出钥匙打开门闪身进入屋内，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还好是中午小区里的人几乎都出去打工或者上学了。

出租屋内的冰箱里还有一些塑封的食品，开袋即食。

撕开一包熟培根，这可是好东西，姜戈一直没舍得吃掉，直到姜戈决定对这个世界告别，姜戈再也没有胃口去吃东西，便遗留了下来。培根的香味浓烈，一撕开塑封，浓郁的香气便扑人脸面。可是姜戈闻到培根香味的一瞬间，全身的细胞便在告诉他，这不是他的食物。姜戈咬了一口培根，感觉在吃排泄物，一阵恶心反胃。

冰箱里面还有一头蒜，试试？味道很辣口，辣味感觉放大了一万倍，姜戈被辣的泪流满面，然而，只是泪流满面而已。

一根打蔫儿的黄瓜，姜戈感觉自己在吃草，和人类吃牛羊饲料的感觉一样。

所以自己真的已经完全变成了吸血鬼了呗，还是不怕阳光不怕蒜的进阶版。毁灭吧，赶紧的！

手上沾水减弱电阻，零线火线一手一根，电流过身，瞬间将自己变成烤蝙蝠，这事儿简单！只是，这可能让小区电路出现严重故障啊，对不起了邻居们！

小区停电了，姜戈的头发根根竖起，皮肤有些焦黑，轻轻一抚黑灰洒落，皮肤光洁细致比用了顶级护肤品还好，只是皮肤的颜色不太对，青黑色的像是僵尸。

两个小时后，姜戈坐在地板上作沉思者状，旁边放着的一本笔记本上面画满了叉号，这是他整理的一千零一种死法。姜戈的行动能力很强，然而，他发现自己的这副身体的更强，不怕水不怕火不怕电还有超强恢复力，全面免疫了物理伤害以及魔法伤害，物魔双抗D炸天了！他的一千零一总死法，对现在的他完全不起作用。

他，真的永生了！

有人，求永生而不可得，哪怕成为一只丑陋的吸血鬼；有人，视永生为诅咒。姜戈，属于后者。

相片上老婆和女儿在阳光下开心地笑着，相框的玻璃略有些反光映照着姜戈此刻丑陋的脸，泪水从姜戈的眼里滴落一滴一滴在相框的玻璃上拍打出“啪嗒”声。

不仅天人永隔再见无期，现在连物种都不一样了。

饥饿的感觉像浪潮，一阵一阵席卷而来越来越强烈，姜戈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有些混沌了。

傍晚了，小区里白天外出的住户开始返回。姜戈感觉自己的五官变得很敏锐，闻到了很多以前闻不到的味道，听到了很多以前听不到的声音，声音传来甚至在他的脑海里形成了一幅幅生动的画面。楼下的电工在整修电路，一直在咒骂以前的电工接线不规范让他难以排查电路问题，实际上小区里从来只有他一个电工；隔壁的小孩放学了，没有好好做作业又偷偷玩手机了在被老妈训斥，小孩低头乖乖挨训实际上一直在悄悄吐舌头；楼上的阿姨在做饭，今天做的是炒青菜和炖肘子，而她的老伴趁着她在做饭又从沙发里拿出藏好的酒偷偷咪了一口，她看见了又装作不知道……

他们的味道……好香！是食物的味道！

将房间里的杂物全部移到门口用来封死房门，给妻女点上几炷香，平息身体里的躁动。

他后悔返回出租屋了，这里有太多的人类。他决定等夜色降临，他将踏入黑暗，再也不会返回这里。

胃部在痉挛，是因为饥饿，更是因为食物近在咫尺而意志却在强行禁止食物的获取。

“姜戈，你是一个，人……”

低垂着头颅，獠牙从嘴里探出，口水从嘴角流淌出来，双手缠满了电线打成了死结，姜戈用满是血丝的眼睛里盯着妻子和女儿的照片。

“姜戈……你是一个，人……”

野兽的本能在觉醒，人性负隅顽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