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转醒

于珊心神震荡：我是不是忘了些什么，关于他的？

“是啊，长老，当时的活死人事件闹得翻天覆地的，九一师兄还差点把命搭进去，下一个被清缴的“邪教”不知会是哪一个。”

小莲的声音把李沅的思绪带回现实。

作为最让朝廷头疼的邪教头头，百年来它们都藏的极好，修士们只在黑市里听说过他们的足迹。

它们通常神出鬼没，信徒众多，都让朝廷极为头疼。

但因为活动范围远离京也成了像武川沈家、吴山李家、孝肃堂、苍山派等等在江南一带那些不同意朝廷招安的大门派的一道防护墙。

“或许，下一个目标并不是所谓的【邪教】。“

”长老的意思是，沈家？！”

"难说，小莲，梦妖蛊可以改变篡改记忆吗？"

“可以随主人心念，修改对方的一部分思绪内容，但二人距离十步开外就起不了什么作用了，修改记忆这种功能从未听说过。”

“那梦妖呢？”

“梦妖最大的能力是将影响心智，人困在梦境中，并不听从使用者的意志行事，只要时辰一到，人恢复神智，就可自行分辨是幻是真，所以梦妖蛊极为难得，甚是名贵，...啊...”小莲想到了什么，惊呼一声，突然缄口不言。

“你是想说能拿到梦妖蛊的人，手里有几只小妖也不奇怪。”于珊把她没说完的话说了出来。

“嗯。”小莲小声地应了一句。

看来被骗了啊，于珊眯起眼睛，想起那张妖而不邪、生动带笑的俊脸，在棺中却是眉上挂着冰碴，冰冷毫无生气的模样，不由得心怀惴惴，他真的是人吗？

天一破晓，晨曦散落，一阵清风扬起带着凉意 ，“这是？”于珊感受到其中醇厚的灵力，收了手中装着清心丹的瓷瓶。

众人渐渐转醒，整个沈府越发嘈杂。

谁也没想到这一个个仙风道骨的真人、门主，嚼起舌根来，竟比东街的寡妇还厉害。

“新娘子和大魔头私奔了，沈门主这下头顶泛青了。”

“是啊，在座的道友都见到了，这下武川沈家的颜面无存，还怎么做合盟的首领。”

怎么又成私奔了？于珊正凝神感受灵力来源，遍寻无果，听见这话，凑近了人群。

“本真人掐指一算，沈府格局有异，命犯七星，这刚刚继任的第七代门主不就正正应了这命局吗。”

“对对对，当年他出生之时，就有人听见万鬼哭嚎之声，这门亲事前，世间又发生了活死人之乱，谁知是天灾还是人祸。”

“你们也不想想为何沈家的老家祖坟也在抚冥郡，怎么就单单他家的没事。”

“凶煞恶鬼就出自他家也说不清呢，没准新娘子昨夜被掳走之事不过是掩人耳目，背地里把人献祭了也未可知。”

“听说沈家跟京里的云霄宗还是同脉...”

“各位，昨夜那魔头降临之时，在座的瞬间被卸掉法力，毫无招架之力，求饶的求饶，装死的装死，连一个女子都护不住，真是枉为修士，怎么还有脸在此说这些诬蔑诽谤之言。”有一黄衣女子身后背着一柄大刀，走至近前，反驳道。

这把刀是男子样式，对她来说尺寸大了不少，但她冷漠的神情与那肃杀的寒光极为相称，咋一看，竟没有半点违和之处。

“叶姑娘说的好，事实如何，沈门主自会公断，别只敢在人后说这些讨人嫌的话，有本事去前堂找沈门主对峙啊。”张三附和道。

“那些道心不稳的人如此挑拨离间，是怕沈门主启用照壁，把当各位刚刚的模样呈现在众人面前吧 ！”九一一语中的，说完，抬眼见了于珊，皱了皱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照壁可用于记录光影，这等宝物，在江南一带也就只有沈家这种源远流长的门派用得起。

小莲在人多以后又躲回了乾坤袋，听见吵闹声，忍不住抓了一把瓜子，准备出来看戏。

她刚探出头，就看见于珊被对面的九一弄得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摆了摆手，为了不被发现，捏诀传音给她，“长老，你别理他，上次活死人之乱结束以后，九一师兄就变得怪怪的。”

“怎么说？”于珊问道。

“就是正经了不少，也疏远了不少,突然开始养白蛇，还经常去须臾道中的传书堂偷摘杨梅。”小莲嘟着嘴埋怨道，琢磨了一下，后面那句“还不分给我”没说出口。

“九一和尤曈之前见过吗？”于珊心想，如果自己脑中浮现的画面是她真实的记忆，那尤曈和活死人之乱必定脱不了干系。

“昨夜尤公子送礼来时，他二人像是初见的样子。”小莲答道。

“是吗？”

于珊话音未落，只见人群外闪过那个长身玉立的身影，她立刻追了出去。

那人斜跨在墙头，噙着笑看着她，像特意等在此处。

“你回来送死吗？”于珊气未喘匀，停在几步开外，推开剑柄，一道剑芒瞬间劈进墙壁，在尤曈脚底的白墙上刻进一道深缝。

“姑娘这么说，真是令人伤心啊!我特意回来帮姑娘一把，你还要刀兵相向吗？”尤曈双眉微蹙，欲语还休的可怜模样，还真像那么回事。

“你有这么好心？”于珊狠掐了自己一把，把被他牵引的心神收了回来。

“当然，朱雀幡燃尽业火，回魂符接魂引魄，但姑娘还忘了最后一味，冰心水，涤荡前尘。”

原来是他，于珊心头一震，拔出的剑锋又收了回去，对方拥有这样醇厚的灵力，自己绝不是对手，而且他的做法也确实帮了自己。

“但冰心水只存于传说中，袁公子又是如何得到的呢。”

尤曈莞尔一笑，说了个“那一夜...”，又戛然而止转了话头“嗨，姑娘既然不记得在下，自然也不记得我们的同甘共苦和海誓山盟，若哪一日姑娘想起来了，自然就水落石出了。”

“故弄玄虚。”

目前来看，尤曈回来这一趟，的的确确救了众人，但并无法洗清他的嫌疑，只能说他的立场和造成沈府之乱的人应该不同。

但奇怪的是，为什么这么巧，沈家的图腾就是朱雀，现场的人除了做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噩梦，除了消失的新娘子，目前为止并无其他伤亡。

幕后之人好像不想沈府和邪教落得同样的下场，这一夜更像是在拖延时间。

尤曈感到手指僵了僵，眉头一皱，按住了那只手。

这时，于珊听见远处传来嘈杂声，侧身一望，修士都已离开后堂。

“最后提醒姑娘一句，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姑娘还是早点脱身的好。”尤曈发觉脸上的表情也开始不受控制了，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翻下墙头，不再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