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妖

就在于珊琢磨着要不要找机会再给张三来上一盆的时候，远处拐角几个仆役打扮的人跑了过去，口鼻处并未遮挡，神色如常，像是闻不见这呛人的味道。

于珊催动识海中的真气，看了一眼周遭几人的阶品，锦衣男子比张三高上两级，而仆役只是普通凡人，登时想明白了其中症结。

这香气的来源不简单，或者说根本不应该在世间出现。

在她的记忆中，只有梦妖有这样的能力，对阶品越高的修士影响越大。

若未到时辰，提前醒来，症状就会像张三一样陷在迷离与现实与梦境之中，时间一长或痴或傻也未可知。

但根据玉龙山藏书阁中的记载，妖族，早已经在六道封禁之时，已全数被先贤大能剿灭，这又是怎么回事儿呢？

拐到后堂，人影多了起来，但这场景就更有意思了。

整个沈家乱作一团，先醒来都是些杂役、奴仆，修为低到几乎没有。

那些个门主长老，高门子弟，一个个或趴、或躺，或哭或笑，或吓得尿了裤子，完全没了平日里的高风亮节、矜贵体面。

逍遥派门主一蹦两跳，在上树梢之前，被自家仆役生拉硬拽地拦住，裤子都掉了，嘴里还啧啧有词，“我欲乘风归去。”

龙虎堂门主，五大三粗的，居然羞涩地扮起了新嫁娘，那羞涩的模样，看得周围的小厮呕声一片。

见到这一片混乱，张三一下子愣住了。

于珊顺势取出一颗寒气森森的清心丹，再从玉牌中抽出的一丝灵力包裹着其中一份送进张三口中。

突然，身后的房门动了动，钻出一个全副武装的脑袋，缠头覆面的白缎中只露出一双灵动的眼睛。

大眼睛对着于珊眨巴两下，觉得眼熟，忙探出上身拱手道，“道友快进来，外面的香气对会影响修士心智。”

“多谢。”于珊转过身子，却见他那双眼睛陡然睁大，险些要掉出来，注意力全部聚集在自己身后的张三身上。

张骏看见头顶俩包，身上直冒冷气，冻得僵直的张三，险些没认出来，犹疑地出声道，“哥，是你吗？“

恢复清醒后，张三正运转着真气抵御清心丹的后劲，听见熟悉的声音，双眸微亮，里面闪过一瞬与常人不同的坚毅和镇定。

“小骏，是我，我没事，别担心，离原长老的丹药劲头太大了，不过管用，你在里边好好待着别出来。”

这下张骏才知道这个有点眼熟的女子是谁，微微欠身，大眼睛又对着她眨巴了两下，见二人都没有进屋的意思，忙走出来。

“嘿，你这小子，怎么又说不听呢？”张三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家弟弟，无奈地妥协了。

于珊觉得这两人的行为习惯特像她认识的一个人，问道“在门派里，你们的教养师兄是谁？”

“九一师兄啊。”二人答道。

怪不得呢。

于珊来回踱步环顾四周，惊奇地发现沈家的图腾竟然是朱雀，四面赤红如火的朱雀幡就立在中堂，这下就好办了。

即刻吩咐二人，“让仆役们按照昨夜宴请的宾客名单一一核对，按照地域门派分配场地，将同一门派宾客左手套上红绳牵引在一起。“

”散开沈家中堂四角所立的朱雀幡，点燃回魂符，等到破晓时分，阳气上升，他们要醒就容易些了，只需...”

只需她再多费点灵力，融上一瓶清心丹。

清心丹或许不是破梦的首选，但其中蕴含着玉龙山的雪水，也能替代那最后一味。

说着，于珊从乾坤袋中取出红绳，虽然她无法发挥全部的力量，但用来牵引失魂宾客的魂灵走上几步路还是可以的。

抽出灵力灌进红绳，于珊立刻感到体力不支，头上出了一层薄汗，这是频繁使用灵力的后遗症。

张三的办事效率极高，没一盏茶的功夫，后堂的混乱渐渐平息，只是新娘子确实是丢了，周没有半点痕迹可循。

走到吴山李家的区域，看见九一的那一刻，于珊怀疑自己认错了人。

九一跪坐在地上，手里拽着根沾了墨的狼毫，脸上没了他平日里的嬉笑，竟然破天荒的端正肃穆得紧，也不知是梦见了什么。

“这他娘的谁干的，还不去打水来。”那边张三的话吸引了李沅。

只见印堂脑门上一块大大的墨渍，不用看也知道是谁的手笔，真是应了他平日里最深恶痛绝的那个词，“印堂发黑”。

这臭小子真是不要命了。

于珊偷偷从九一手里把毛笔拽出来，踢进草丛里。

阿嚏，一声喷嚏声传来。

“就叫你别出来了，你鼻腔有疾，哪里受得了这个味。”张三一脸愁容地看着身后的张骏。

“哪有，不是我，我早就治好了，还是映棠门主亲自操的刀，不信等他醒了，你自己问他。”张骏争辩道。

“那你是还想复发是吗，快进去。”张三不由分说要将他弟弟推回房间。

看着他们走远，于珊找了一个僻静地，晃了晃袖中的乾坤袋，“小莲，别躲了，出来。”

袖中的的小精灵冒了头，讪笑道，“还是逃不过长老的法眼。”

“昨夜...”，于珊见她清醒得很，想问问她这事情的始末。

"你和尤公子的事，我什么也没看到，昨夜，我一闻见梦妖蛊的味道，我就被熏晕了。"

这么说，先前的事，她全听见了，于珊咬了咬后槽牙，“你是说这味道是蛊？不是妖？也不是魔？”

“不，尤公子身上带的小虫子是蛊，是寄居在梦貘身上修成精魄后的小东西，它指导梦貘寻找一种叫梦三千的水生花，吃够花上的三千梦境后，才得以修成精魄，而整个院子的味道，确实是妖气。”

说到此处，小莲踌躇了一会儿，继续道：“按理说，六道封禁后，这世道就再也不可能有妖了，魔更是天方夜谭，因为灵气稀微，生物修炼不易，有些修士会将一些已经修成精魄的灵物带回去安养解乏，但大多孱弱，灵力精纯，并且一般不会有如此大的妖力，除非...”

“除非数量很多，并且用了些药物，透支了梦妖的妖力。”于珊接过她的话。

“是的，那些被朝廷当做邪教除名的门派，手里还有些催生精魄邪化成妖的手段，没准是当时遗留下来的，被有心人私藏利用了。”

“被剿灭了？”于珊脑中闪过昨夜的噩梦，活尸泛滥成灾，死人、活人都难逃屠戮。

一道闪电在她脑中劈过，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