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朦胧

牛浩死了，死在了回家的路上。

翁小雅赶到村里头的诊所认尸的时候，跪在地上哭的不成人样。

这是她来珉丰县第一次哭，也是人生之中哭得最凶的一次。

有人说，一颗星落下，便会有另一颗星取代……但在翁小雅的世界里，牛浩就是她的星，现在这颗星坠了，她的世界再无星光。

她憔悴，她失魂落魄，白天，她依旧在教室里凭借着肌肉记忆，扮演着一位老师。

到了晚上，她逃窜那般回到房间，蒙头痛苦。

剁肉时刀尖割破手指，鲜血淌满了砧板，她毫无痛意，呆呆的看着冒血的手指，她哭了。

路过那一座小桥，望着血红色的湖面，她又哭了。

所有和牛浩有关的事情，成为了她深夜里的折磨，变成噩梦不断让她哭着睡去哭着醒。

而就在那天，她看到了牛浩。

牛浩没有坐在轮椅上，站在了她的床头边，一脸温柔的看着她。

翁小雅没有感到害怕，上前紧紧拥抱住了那个男人。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傻！为什么你不等等别人，自己下去！”

牛浩的死，所有人都坚定为是意外，是牛浩自己逞强，才造成了这一次身亡的惨案。

翁小雅也为此痛恨这个不辞而别的男人。

面对着翁小雅的嚎哭，牛浩没有说话，他的眼神依旧温柔，就像是当日，从黑暗中看到翁小雅递来饭菜时候的亮光。

这一次，轮到他给翁小雅希望了。

“是大锤害得我。”

隔日醒来，翁小雅没有看到牛浩的身影，房间里除了她之外空无一人。

但，她却记住了那一句话。

是大锤害的我！

她嘴巴里面念叨着这些，双眼空洞，面目狰狞！

自从牛浩死后，翁小雅能够明显感觉到，大锤对她是越来越肆无忌惮。

多次出没在她的房门前，半夜睡觉还能够听到门外窸窸窣窣的声音。

下课回家的路上还能听到后头断断续续的脚步声。

这让她，更加坚信不疑，是大锤，杀死了牛浩！

这一晚，翁小雅再一次见到了牛浩。

“我要怎么帮你报仇？我，我不想在一个人这样下去了！”

“杀了他，我们就能一起了。”

牛浩露出了微笑，用着平静的语气，描述着他的杀人计划。

随后，他还说，“完事后，你来找我，我们就能见面了。”

翁小雅深信不疑。

第二天下课，翁小雅拖着沉重的步伐，和往日一样，提着一个黑色塑料袋，缓缓来到了牛浩的家。

塑料袋里，装的是翁小雅准备好的工具，一个榔头，一个普通的水果刀。

不管用哪个，只用能杀人就行。

推开那扇格外显眼的红门，翁小雅走入了空无一人的昏暗房间里。

这里，储满了他们二人之间的美好回忆。

可今天翁小雅没有哭，反倒是情绪特别的亢奋。

她知道，那个喜欢跟踪自己的变态男人，一定会跟过来。

所以，她特意留下了一条门缝。

之后，她躲在门后头，手握榔头，静静的隐藏在黑暗中，等待着。

大锤曾经和牛浩这么说过，“牛浩哥，下次小雅姐洗澡的时候，你将门开条缝，让俺也看看呗。”

没想到，门还真的留了条缝。

大锤欣喜若狂，想都没想，推门走入。

他一边幻想着等会要见到的美人出浴画面，一边兴奋不已的搓着自己的下胯。

可没想到，等待着他的， 却是真正意义上的灭顶之灾。

嘭的一声闷响，入门后的第一下，砸的大锤晕头转向，哼了一声倒在了地上。

鲜血飞溅，翁小雅手中的榔头握不住，脱手而出掉落在前方。

可大锤还在地上蠕动，咬牙要站起来。

翁小雅慌张，摸索到了床边地上放着的汽水瓶，不顾一切的朝着大锤脑袋上砸。

无视掉大锤的求饶，翁小雅眼前只有鲜血，只有复仇！

她的愤恨早就化作了手中飞溅的血花，泼洒在房间各处。

直到地上的人脑袋被砸了个稀巴烂，失去了动弹，翁小雅这才停下手。

汽水瓶没有碎，但她的虎口却出现了裂痕，表皮脱落，鲜血淋淋。

她不知道这是自己的血，还是大锤的血。

但她现在已经顾不上这些。

按照牛浩告诉自己的计划，她将大锤的尸体拖到了厕所，再从床底下，翻出了牛浩以前干装修用的工具箱，组装起了一把锯木用的钢锯。

她生平第一次如此大胆，去肢解一具完整的尸体。

不如说，她此时已经失了神，蹲在厕所一角，不断的来回锯动，一边看着手边滋着血的肉块，嘴巴一边狠狠地咒骂。

“永世不得超生！”

“永世不得超生！”

她要让大锤的尸体溃烂，要让他和臭鱼烂虾堆在一起，要让他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沾染上恶臭，不得干净！

翁小雅将尸体内的内脏肠子，冲入便池，将骨肉装入早就准备好的袋子中。

清洗掉现场的血迹，趁着夜色浓重，拖着两大袋沉重的袋子，步行来到了村口的垃圾场。

将尸体丢入进去，和其他屎尿混在一起。

到这一步，她的杀人计划就完成了。

再然后，就是去和牛浩见面。

此时的她，虽然说已经有些失去理智，但心里头，却还是有些放不下那朝夕相处三年的学生们。

所以，打算最后一次，以一个教师的身份，和孩子们告别。

第二天上午，这个在昨日满手鲜血的女人，站在讲台上，一扫以往的阴霾，露出最为灿烂的笑容，带着孩子们朗诵。

稚嫩的声音穿透教室走廊，在学校里外回荡。

这是她最美好的日子，也是她最后留在学校的时光。

中午下课后，她在黑板上，排写了今日的值日生名字，挨个和学生们告别。

天真的孩子们，还以为能够在下午再见到老师，但他们哪里知道，这是最后一次了。

离开学校，翁小雅回了一趟家，她已经等不及要和牛浩见面了。

换上了当初刚来珉丰县穿的白绿碎花裙子，时隔三年的化上了美美的妆。

她想以最美丽的一面见到牛浩，她要和他远走，哪怕去的地方不是人间。

离开家，锁上门，翁小雅挑选了一条没有人会看到的小路，一路哼着歌，前往那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