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原来是悬崖上的那群大白鸟啊

“诸位可是今日的新生？”

飞云之上，洛小鹅从最初的兴奋到后来的郁郁寡欢，不过一柱香时间。

一路过来，但凡洛小鹅话超过三句，钟一杀人的目光就凉凉射了过来，那位少崖主飞了多久，就趟了多久，她去诉苦，结果只得到对方懒洋洋的道了声，“钟一…”，再然后，她连对方的身都进不了，隔着三丈远，无人敢和她搭话。

迫于性命之危，洛小鹅被迫做了一路的哑巴，之后进入无岁城所辖之地，飞云无法成形，落地之后，途经许多城镇村镇，连个拦路抢劫的都没有，洛小鹅感慨治无岁城安良好的同时更加郁郁寡欢了。

一直到了无岁城郊，竟然匪夷所思的，遇见了个拦路搭话的，洛小鹅一时间竟愣在原地。

许久不见回应，浮欢也没有不耐，反倒有几分了然，看这行人通身的气派，像是某个大族世家子，平日里家教甚严，此番出门在外，被族中长辈叮嘱，不得随意与陌生人搭话，看这一众佳人公子，相貌出众，若是被什么特俗癖好的老怪物骗了去就不妙了…

正如此想着，懵懵回过神的洛小鹅带着十二万分的欣喜神色，一把握住浮欢的手，欢喜道：“正是正是，我叫洛小鹅，我们是从虚妄崖来的！”

虚妄崖？

浮欢睁大眼睛，脑子里突然回忆起那个茅草屋，那个茅草屋里一身白衣素雪，做派厚颜无耻的男子，萧一弦。

犹记得，对方当时说出“无岁城招生，虚妄崖由我带队”那番话时，像极了收割猎物的狐狼，端的是腹黑狡诈！

浮欢：“哦，原来是悬崖上的那群大白鸟啊…”

洛小鹅笑出声，“大白鸟…咂咂，这突如其来的画面感，还挺”背脊一凉，笑容突然僵硬，“不好笑的…”

浮欢向洛小鹅身后瞅了一圈，不见那道记忆深刻的脸，想了想，问道，“虚妄崖此番带队的是不是姓萧？”

洛小鹅一怔，“你认识我们少崖主？”

“少崖主？”

“是啊，二崖主也是他。”

浮欢一惊，继而暗自点头，大佬就是大佬，“不知你们少崖主如今身在何处啊，为何没有一同前来？”

洛小鹅见浮欢三句话不离萧一弦，又见她脚上似有似无的赞赏，瞬间了悟了什么，“你也是月光吧？”

浮欢没听清：“什么”

洛小鹅挥手，“不用害羞，我们少崖主风姿绝世，整个古荒不知道有多少月光为之倾倒，就是不爱出门多转转，否则，那不得是月光照满大地啊！”

洛小鹅的眼睛在放光，满满的骄傲，不知道的还以为萧一弦是他儿子，夸她儿子就是夸她。

浮欢一脸的欲言又止，很想矢口否认她不是什么月光，但又不想败了对方的兴致，尤其是这些虚妄崖的人，万一这群人当中有跟那个什么少崖主关系莫逆的，她要是能留个好印象，或许能稍微缓和一下那日在茅草屋不太愉快的关系。

如果早知道自己注定要代表无岁城出战，那日在茅草屋，她死也不会跟那个萧一弦闹翻啊，别说一颗珠子了，就算她的小皮包…浮欢稍一犹豫，就算她的四方毯…再一犹豫，就算她的醒灵宝珠，她也是舍得的呀！

浮欢上前几步，贴近道，“小鹅呀，你知道谁跟你们萧崖主的关系比较好吗？”

洛小鹅先是一愣，然后目光戏谑，最后心有余悸，难以启齿，“有是有，不过…不太好相处。”

“谁？哪个？男的女的？”浮欢视线越过她，向后胡乱张望。

洛小鹅不敢明目张胆的指明，只能冲她眼神示意。

浮欢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见一个异常冷俊的男子，双手抱胸，似乎察觉到她打量的目光，寒冰般的目光扫射过来，隐隐透着不耐。

果然不太好相处啊…浮欢嘀嘀咕咕的硬着头皮凑了上去。

钟一见她靠近，本想阻止，却突然听到了自家主子的传音，当即便不再理会。

哪知流水无意，落花却有意。

浮欢佯装靠近，一袭鹅黄色流纱裙却在隐隐散发光华，接着，在所有人都未曾料到的情况下，冲钟一出手了，抬手打出一击。

钟一刚撒手不管，转眼又杀意四溢，化掌为刀，朝前方直直劈了下去。

一道清脆的碎裂声传来，钟一身后竹刀瞬间出鞘，悬空一斩，在空中留下一道长长的刀痕，凌空压下时，刀痕随风疯长，如同竹叶的脉络，在空中尽情舒展，带给人强大的压迫。

浮欢挥出一击后，立即退开，丝毫不与他纠缠，让人怀疑她方才不过是随性起意，眼下自知不敌，又果断退缩。

“落叶斩！”

崖中有弟子认出了此招，显然有些吃惊。

一旁的萧无极撇撇嘴，“虚张声势，什么落叶斩，依我看，叫乱七八糟斩还差不多！”

崖中弟子不认识萧无极，只知道也是少崖主带来的人，因此，虽然对他的话不满，但还是客客气气的反驳道，“这怎么能是乱七八糟呢，钟一师兄当年就是凭借此招从虚无云宫脱颖而出的，听说还打败了当时云宫第一人”

“闭嘴！”萧无极听不得“虚无云宫”几个字，只要一听，情绪就异常激动，双目喷火，像是要杀人。

崖中弟子被他的眼神吓住，没敢在继续议论。

另一头，从察觉到来袭，到施展出落叶斩，不过几息之间，钟一经年累月积攒下来的战斗意识让他对危险的感知异常灵敏，方才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且全力出手，自认为万无一失，但这突如其来的眩晕让他明白，中招了…

眩晕感持续的时间很短，钟一还没来得及仔细探究，便看见眼见风景变幻，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钟一瞳孔紧缩，“虚无云宫！”

紧接着，幽暗的密林间，走出许多道身影，等到看清那些人的面容后，钟一心中顿时掀起了巨浪，怎么可能？！

这些人…都是在虚无云宫中，死在他刀下的人！

钟一心中警铃大作，猛然意识到这可能是幻觉，当即双眼泛起灰白二色，睁开了虚妄之眼，虚妄之眼，可破万象！

只是，随后的状况却让钟一更加惊骇，在他的虚妄之眼中，幽暗的密林依然存在，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更加身临其境起来，他几乎闻得到独属于虚无云宫的味道，潮湿，阴凉，血腥…

逐渐靠近的人群也愈加生动，钟一竟然从他们眼中看到了鲜活的情绪，从憎恨到怨毒，无比真实！

“破！”

一声轻斥在脑中乍响，失重感袭来，钟一手握竹刀，喘着粗气，从幻象中脱身，额头有密密麻麻的冷汗。

“城女殿下，好久不见，你的胆子倒是大了不少…”萧一弦的声音从一片雾蒙蒙的白雾中传来，“莫非是总算抱成了大腿，有所倚仗了？”

“城女殿下？！哪个城女殿下？是那个恶女人吗？”崖中弟子顿时炸开了锅。

“无岁城前，被少崖主喊作城女殿下的，不是那个女人还能是谁！”

“她竟然还有脸来找我们崖主，当初把我们虚妄崖贬的一文不值，这会儿来干什么了！”

“嘘！别说了，钟一要杀人了！”

“萧公子见谅。”浮欢笑吟吟的道，“浮欢若不这么做，怕是此刻萧公子还不愿现身。”

萧一弦默了默，“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浮欢：“萧公子忘了，那日在草屋，你亲口对我说的，无岁城此番有你带队.”

“我说过吗？”

浮欢无言，“这种话，萧公子何必否认。”

萧一弦摇摇头，“不记得了，我一向对随口胡诌的话没什么印象。”

浮欢自问这几百年来，于修身养性上做到了大成，轻易不懂怒，但面对这个萧公子，她几百年的功力就是个屁，对方轻飘飘一句话总是能轻易激起她心里的情绪，让她忍了又忍，才没有发作。

“萧公子不记得也没什么打紧，总归结果是一样的，许久未见，不知萧公子过的如何？家中老小可还好？”

萧一弦挥手散去云雾，露出那张谪仙般的脸，笑意弥漫，“都好，城女殿下不顾自身安危，出城相迎，怎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