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被岁月遗忘的城

老大爷听见这话，一愣，随即满脸鄙夷道：“你什么都不知道还敢跟那什么世女讨价还价，你就不怕她弄一个假消息来坑你。”

浮欢：“她要是想用这种办法算计我，早在我破境失败的第一天就来了，不是我看低她，她那么肆意的性子，想做什么立时就要去做，怎么可能会隐忍到今天。”

老大爷感到意外，“看不出来，你还挺懂她，既然如此，你刚才怎么不问清楚什么事，也好做个明白鬼。”

浮欢白他一眼，“我怎么就不爱听你这个邋遢老头讲话呢，见不得我好是不是。我问她，十句里能有九句骂我虚伪的，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就走了！”

老大爷嘿嘿一笑，指了指对面那条街，“来不及了，昭示已经贴出去了。”

浮欢“腾”的起身，不敢置信，“不是说的明天吗！”

老大爷悠哉的晃着蒲扇，缓缓道，“手信已失，未免横生枝节，自然是赶紧尘埃落定的好啊。”

浮欢此刻哪里还不明白这个老头的目的，跟她东拉西扯的，就是为了拖住她，好让昭示能顺利贴出去，顿时怒视着老大爷，气不打一出来，“好你个糟老头子，我供你吃供你喝，还给你遮风避雨的地方，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老大爷不乐意了，“你这丫头，怎么还胡说八道起来了，我老头子几时吃过你家的米了？”

浮欢火从心起，一发不可收拾，“你别打量我是个瞎的，每回那门上掉下来的玉石都去哪了，不是被你捡回去了，难不成是被哪家的野猫野狗叼走了，我拿来做阵眼的东西，都是千年份的碧灵玉，随便一个拿去卖了，也得值个几百灵石，够寻常人家一年的吃喝了，我就是雇个看楼的，也用不了这么多钱吧，你可倒好，占着我的便宜，反过头来帮人坑我，良心被你自己吃了吧！”

老大爷从最初气的吹胡子瞪眼，一挥蒲扇，有风雨大作之势，但最后却越来越没脾气。

雨过天晴，骄阳晃的人低下了头，老大爷不敢直视浮欢，心中确有几分羞愧，因为浮欢不曾说谎，说的都是事实，老大爷一把年纪了，还要点脸，没有厚颜无耻到打死不承认，成了个无赖。

老大爷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心里天人大战，最终给她指了条明路，“你去城主府吧，这事是城主拍板定下的，不是别人。”

浮欢也没谢他，恶狠狠的盯着他，“要是我没有如愿回来，就拆了你和你的摇椅，一起拿去当柴烧！”

浮欢动用血脉之力，施展浮梦身法，身影似鬼魅，踏实为虚，短短几个呼吸就赶到了城主府。

府门口的空骑守兵只觉得眼前一花，再一打量，看见走廊拐角处，闪过一道黄影。

众人面面相觑一番，露出惊容，嘱咐其他人继续值守，带头的小队长脸色凝重的跟了上去。

凭着残存的记忆，浮欢在城主府东拐西拐之后，迷路了。

在第无数次路过府内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的又一座假山后，浮欢疲惫了，坐在假山顶上发呆。

“殿下！”

突然，一道无比熟悉的声音从假山下传来，浮欢愣愣的盯着底下那个一身绿衣的姑娘，好半晌，眼前闪过那次险些被邪祟害死的场景，一脸警惕，“何方妖孽？”

绿衣女子脸一黑，“殿下，你连绿玉都不认识了吗？”

浮欢一脸见了鬼的表情，绿玉分明在我怀里咽了气，这怎么又活了！

绿玉熟悉浮欢每一个表情想表达的意思，此刻见她眼神怪异，立马猜出了什么，眼神幽怨，“殿下别想了，是城主大人救的我。”

浮欢眼神依然不善：“你都咽气了，他怎么把你死而复生的？”

绿玉的目光更幽怨了，但还是开口道：“并非是救，而是重生。绿玉原本是祖地里的一块石头，意外沾染了祖地的岁月气息，拥有灵性，后来被大人发现，助我成形，这一次，听大人说，我的石身受创，原本坚韧的石膜出现裂口，但经过祖地的灵气滋养，不仅修补如初，而且还能吸纳灵息入体，算是因祸得福了。”

浮欢一听，立刻扑了下去，一把抱住绿意，“太好了，以后终于有人帮我干活了，我也能多睡会儿觉。”

绿玉是石头精这件事只有城主和原来的城女知道，况且，经过上次那件事，城主府的守卫更严了，这种情况下，邪祟冒充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绿意脸色一僵，很快眼底露出一丝狡黠，左手一伸，掌心凭空出现一封手信，递到浮欢眼前，“大人让我把这个交给你，说你想知道的，上面都写的清清楚楚。”

浮欢想都没想，弹上她的额头，发出沉闷的敲响，“能修灵了了不起了，得瑟到你主子跟前来了，你个小石头精。”

绿玉摸了摸额头，嘿嘿一笑，将信塞到她怀里，“绿玉听说了，欢主子为了给我讨回公道，不惜顶撞青山长老，如此悍不畏死，绿玉感动，你放心，以后绿玉也能保护欢主子了，绝不会再那么容易就丢掉小命了。”

浮欢瞪她一眼，抖开怀里的手信，随即就被上面的消息砸的头晕眼花。

“大学院重开，英才齐聚，为贺此喜，当由城女殿下代表无岁城与各方学子切磋交流，未免琐事烦心，可免其入学考，专心备战，扬我朝圣地风采。”

底下还有一行小字：为安众心，城女当以恍惚境立誓。

浮欢颤抖的手指捏着薄如纸翼的信笺，问了绿玉一个深刻的问题，“你什么时候醒的？”

绿玉一怔，“昨日”，又马上反应过来对方的言外之意，城主大人助她成形，又肯救她性命，那她自然是城主大人信任的人，出战这事别人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让她出面送信，自然是心里对这件事有了说辞，浮欢如此问，显然是怀疑她了。

绿玉心一紧，结结巴巴道，“欢，欢主子，这件事是城主大人不让你知道的，他说既已破镜无望，当在跌落谷底前，发挥余热...唉！欢主子，你干嘛去！”

“你别拦着我，我要去问问他，他是在哪捡的我，既然如此不待见我，当初何必动那恻隐之心！”浮欢头一扭就要走，却被绿玉死死拦住。

“欢主子，你胡说什么呢，你再生气也不能怀疑和大人的血缘亲情啊，而且你现在不能去啊，这昭示已经发了，一应筹划已经开始了，你要是现在去跟大人说，除了打大人的脸之外，无岁城里那些老不死的又该挑你的刺了，你忘了上次你冲境失败搬离城主府之后，那些人是怎么编排你的吗！”

提及此事，浮欢像是一下子被抽了力气，任由绿玉将她拉回，不久前月瑰雪的那番话再次在脑海里回荡。

“那些人是眼睛瞎了吗，就你如今这幅废物样子，也配代表无岁城出战？你伤了残了是小，丢了我朝圣地的颜面是大，这般罪过，如今的你胆得起吗！”

一眨眼，往事就仿佛历历在目。

在这座被岁月遗忘的城里，想忘记什么很难，时间模糊不了的回忆，就如同冲刷不掉那些情绪，不甘、悲愤、难过、苦涩，和当初相比不减分毫...

当初那些人声讨上了城主府，每天聚在大门口高谈阔论，大约岁月漫长，活的实在是无聊，情绪比她这个当事人都要激愤许多，一番话大义凛然，每一个字，她都记得。

“我们都承认，这浮欢天赋是不错，短短四百年，修出了古往今来无人能及的速度，可那也只是曾经了，你们见过谁修了两百年还修不出命灵的，城主大人啊，你到底是为什么不相信此女已废，连她自己都放弃了，搬离城主府，干起了那些弄灵人的勾当，全然没有一点城女的担当啊！”

“是啊，城主，风老此话在理啊，浮梦血脉乃是我们无岁城的传承所在，更是未来一切筹谋的希望，一辈人只出一个，代表了无岁城的颜面，她浮欢担不起啊！”

“废城女！抽灵脉！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无岁城的名声都要让此女给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