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是个多雨的季节,淅淅沥沥一连下了好几天,真是让人烦躁,我却还要冷静的去面对所有问题。
“可馨,准备好了没?花车快到了!”大伯母兴奋略带焦急的口气在门外问道。
“好了!就等他们来了!”我淡淡地说。
“好好好,我再去瞧瞧!”听得出她连说话都带着小跑,然后吩咐外面的佣人:“阿雪,你再去检查一下,千万别有什么差错!你、你、还有你都……”她的声音渐渐远去。
“林小姐,恭喜恭喜!林二爷要是看到您现在这么美丽的样子,一定也很高兴……”我抬头瞟了化妆师美玲一眼,本想拍个马屁但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立马闭嘴拿起化妆刷小心翼翼地在我脸上扫着腮红,额头有细细的汗珠渗出来。
“林小姐您看,出太阳了!嘿,老太太请的先生瞧这日子真是神了!”美玲的助理推开窗高兴的叫起来。
“美玲姐,这妆太浓了,给我化个淡的吧。”我看着美玲。
“这……这是您之前一直强调的妆面效果,我们不是试过妆了吗?而且花车马上就要到了,恐怕来不及卸妆重化啊!林、林小姐……”美玲停下瞪大眼睛看着我。
“那是因为雨天光线不足我才要浓妆,现在不是出太阳了嘛,大白天化那么浓,你要我出门去吓人么?!”
“好……好吧!我尽量吧……”美玲极不情愿地说,然后迅速拿起身旁的工具在我脸上龙飞凤舞起来,时不时让助理递这个拿那个再埋怨几句,把气都撒在了那个多嘴的助理身上。
不愧是一流的造型师,紧锣密鼓地忙活了半小时,美玲就给我换了一个清爽的妆面。
“好了,林小姐。看看满意不?恕我直言,您的淡妆比平时浓妆漂亮许多!您的眼神特别干净清透,没必要用那么浓重的眼影和假睫毛来修饰,这是您特有的美丽!”美玲将我的转椅摆正,看着镜子里的我慎重地说。看她自信满满的样子,我真想赏她一个小秘密。
有谁知道此时待嫁的林可馨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小姐林可馨,只不过我们相貌很像,举止很像,口气很像,甚至姓名和出生年月都是一样,哪怕是把林可馨从小带大的大伯母也很难在短时间内分辨的。
想到这里,我看着美玲得意地一笑:“是吗?那我以后就这样好啦!不过,我只信得过你的手艺,恐怕要多辛苦你了,美玲姐。”“不会的不会的,林小姐有需要直接联系我,不用预约,随叫随到!!!”美玲忍不住激动起来,眼睛里闪着金币般的光芒。
“大小姐,花车到了!老爷和太太让我来接您去客厅。”说话的是林家的佣人阿雪,她眼里有隐隐泪光,是激动或有些不舍。
“知道了。瞧瞧你,这是我大喜的日子,你这是干嘛呀?高兴点!我又不是去火星不回来,呵呵……走吧!”我拍拍她的肩,让她陪我过去。
林可馨,林氏集团的大小姐,莫名其妙的死了老爸,亲妈被说成克夫扫把星而逐出家门,大伯和大伯母一直都没有自己的孩子就留下了她,从小就在他们的溺爱中长大,却一直被自己的亲妈谋划着带她远走高飞。
我,米粒儿,一个6岁被送到孤儿院后又被领养的女孩,改名换姓一直按照林可馨的生活模式成长着,一个完完全全的复制品,晃眼就是15年。
我知道今天有“厄运”会降临,但不知道会是怎样,这个“厄运”本该是林可馨来承受的,可偏偏是我站在这里面对一切,或许这就是命……我那被精心策划了15年的光阴不就是为了此时此刻来抵挡“厄运”并且实现一个母亲“夺回”女儿的愿望吗!
徐婉珊,林可馨的亲生母亲,15年前在她创办的孤儿院里领养了我,15年里尽心尽力抚养着我。一个被林家逐出家门的儿媳,一个誓死也要夺回女儿的母亲,一个仪态万千,表面风光柔美,内心阴险狡诈的女人。
现在,她们母女应该已经呆在很安全的地方享受生活了吧!嘁~
我搭着阿雪的手走进大厅,看到一身白纱的我,清淡的妆容甜美的微笑,没人见过如此清爽的林可馨,那个整日浓妆艳抹的女孩儿仿佛瞬间已被遗忘了。
在场的人都一副吓到的表情,一个个瞪大眼睛张着嘴,异口同声地“哇~”,大伯激动地走到我面前,双手搭在我的肩上左看看右看看,眼里藏不住的喜悦:“这是我们可馨?!这是我们可馨!!?”我对他笑笑,傍边的大伯母忍不住抹起眼泪来:“一晃眼,我们可馨都是21岁的大姑娘,要为人妻了,呵呵……呜呜……”
“大伯,大伯母,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不是应该高兴才对吗?怎么都哭起来了,笑一个吧!”我挽起大伯和大伯母的手,用安慰的眼神看着这两位跟我没有任何关系的老人。
多希望穿着这洁白的婚纱,挽着的是自己的父母,嫁给的是心爱的人。而我注定只是一个复制品,想到一直没有音讯的父母,我亦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哎呀~可馨,不哭不哭,大伯母都不哭了,你怎么哭了!乖了,嫁过去以后,要常回来看看,谁敢欺负你,你告诉大伯、告诉我,我们一定好好教训他!不哭了……乖……”大伯母着急地轻轻给我擦眼泪,又连忙吩咐阿雪去门外迎接客人。
门外清一色的黑衣男站在路两旁,中间一个高高的男人朝我们走来,冷俊的脸庞,头发向后梳理得一丝不苟,精致的五官,还算是个帅气的男人,只是那脸上漫不经心的表情看得出他来娶的女人并不是自己所爱。
这样也好,免得嫁过去以后麻烦,我心想。
他径直走过来礼貌的向各位亲朋好友问好,后面的助手大把的撒着红包。大伯拍拍他的肩郑重的交代要对我好,他答应得很干脆,然后从大伯手里接过我的手,我们一起向长辈们跪拜行礼。
仪式结束后,他拉着我头也不回地径直向门外走去。我听着身后喜极而泣的声音也没有回头,这里根本就没有值得我留恋的东西。
到了门口,男人大步的走到车旁,俯下身子帮我打开车门,我笨重地提着长长的裙摆抬腿准备上车,突然黑衣男身后冲出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身穿Dior紧身连衣短裙,手拿Chanel鳄鱼皮小包,整个脸却已扭曲得不成样。
她指着我的方向嘴里臭骂着:“林可馨!你这个贱人!不要脸!勾引我男人!你这个狐狸精!你今天敢嫁给他,就别想有明天!!!……余洋!你这个骗子!你说要娶的是我!为什么今天在车里的是那个贱人!余洋!你给我说个清楚!!”
男人一脸愤怒的凝固在那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好像错的人是我。真是可笑,又不是我惹的麻烦,我白他一眼转身上了车说:“自己的麻烦自己处理好,这大喜的日子可别搅了本小姐的兴致,我在车上等你。”
余洋一个箭步冲上去直接给了那女人两耳光,女人的嘴角流出血来,她狰狞的表情和满脸的化妆品与泪水混在一起,比恐怖片里演的还恐怖。他又抓起那女人的头发,她不停的挣扎着,扭打着,咒骂着,看来真不是省油的灯啊!
我远远的在车上看着这出好戏,反正不关我的事,只要顺利的把这婚给结了就行,只是徐婉珊所谓的婚前“厄运”迟迟没有来,难道转嫁到那个叫余洋的男人那里去了?看他现在才是“厄运当头”,哈……
正看得开心,那女的挣脱余洋的手冲向花车,一把拉开车门把我拽下来,我一个趔趄整个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摔得骨头生疼。那女人看我这狼狈的样子正有些得意,谁料余洋从后面一脚把她踹飞出去,只听见“噗通”一声那女的摔倒晕了过去。
我被这一幕吓傻了,面前这个男人有没有半点怜悯之心,那毕竟是个女人,还是有过感情纠葛的女人,他竟下得了如此狠脚!
“你、你怎么可以……她、她毕竟是个女孩子啊!”我生气又有点害怕地说。
“贱人!都TMD是贱人!要不是因为那些事情,你以为我会娶你吗?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给我滚上车!”余洋歇斯底里地冲我吼着。
林可馨居然要嫁给这样一个男人,这难道还不算她的厄运吗?!我楞坐在地上,突然有些可怜这个一直被我妒忌的林可馨,我以为她一直都是那么无忧无虑有人疼爱,到头来也逃不过这般无奈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