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恩重如山

俗话说马越老越滑，人越老越妖。

我知道一切伪装和谎言，在南万天这种老江湖的面前都无处遁形。

说的越多，错的越多，很快就会漏洞百出！

就连我的表情，也很容易露出破绽，所以我再次选择跪在地上！

这一次的跪下，只是为了隐藏我的表情和眼神！

“父亲，南家为我做的一起，我都知道，我一定不会辜负。”

“只不过现在时间紧张来不及解释，我必须要在规定时间之前回到黎家，而且还需要钱。”

“南爷，小四这次回来是有条件的，黎家让他回来拿钱。”

“老虎，你觉得我们应该给吗？”

“南爷，我觉得应该保留一份情面，毕竟黎家留了小四一条命，没有把事情做绝。”

老奇葩回答的很巧妙，他不做选择，而是只说不把事情做绝。

如果南家许诺的钱不给，那就成了把事情做绝，无异于自掘坟墓。

而且我也明白，老奇葩是帮着我问南家要钱，帮着我找台阶下。

如果我拿不到钱，那孤零零的一个人，将会毫无价值！

“浩瀚，得到黎家的赏识，你是怎么想的呢？”

“父亲放心，我生是南家的人，死也是南家的鬼！”

“我希望能得到南家的帮助！”

“我先去书房外面等着。”

说完我起身离开，我知道不能继续在这里，我根本不是南万天的对手……

我所需要的那一切，老奇葩会替我说出来，也会替我把这件事情说圆。

毕竟老奇葩作为一个转述者，他只是陈述既定事实和我所表达的意思，而不会露出更多的破绽，不会被追问。

这就是很多时候有些话不会当面说，而是特意找一个中间人，多拐一道弯来进行转达的目的。

就是故意要让一件模棱两可待定的事情，转化为陈述事实，让人接受。

就算有疑问有疑虑，但是也没有办法当场提出，多数时候只能是选择默默的接受。

走出书房后我站在门口等着，我知道这一次我没有退路，也别无选择！

如果拿不到钱，那我回到黎家将没有任何的意义和价值。

甚至就连许诺给斯文的辛苦钱，我都给不了，那我只能远走他乡，另谋出路。

不过我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一切都是最坏的打算。

以前老奇葩经常告诉我，做人做事一定要做好全面的准备，尤其是最坏的准备！

这样就不会让人在最坏情况出现的时候，手足无措。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我掏出口袋里的香烟点燃。

这是优雅给我的香烟，这一刻烟头的微火，真的能给我带来一丝温暖。

我想绝大多数人习惯了抽烟，并不是因为抽烟有多帅，而是因为太孤单。

半个多小时后，老奇葩走出了书房，看他脸上沉重的表情，我瞬间坦然了。

或许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寄希望于南家，不应该指望南万天能信守承诺。

不过他并不是失信于我，而是失信于黎家！

“师傅，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知道你尽力了，我都明白。”

“小四，南爷答应了，但只能给一半，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好。”

老奇葩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感觉有些不太真实。

“师傅，不是我不相信你，但我多问一句，你不是哄我开心的吧？”

“不会的，你到我的房间等着，我去安排！”

“好。”

我嘴上答应着，可我并没有真的离开，而是悄悄绕了个圈子。

我躲在暗处看着老奇葩，看他快步离开了别墅，离开了南家庄园。

不到半小时他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破破烂烂的书包。

书包看起来沉甸甸的，外边甚至都开线爆皮，应该有些年头了。

这一刻我全然明白了，南万天并没有真的给钱，就连一半都没有！

而是老奇葩要替南家出这个钱，准确的说是替我出这份钱儿。

他很清楚钱是男人的底气，更是男人的腰杆子。

“师傅！”

“小四，我不是让你去房间等着吗？外边这么冷。”

老奇葩把书包递过来，拉开拉链，里边是黄金和珠宝，还有一些翡翠手镯和项链。

其中一只紫色的手镯，我一眼就能认出来，是师娘手腕上戴了很多年的！

“小四，你先拿着用，等回头南家准备好了，再给你送过去。”

“如果黎家的人问起来，你就说南家正在凑钱，等过完年之后再给。”

我知道老奇葩是拿出了棺材本，甚至就连师娘的首饰盒都给拿过来了，心里一股莫名的酸楚。

其实更多的是不忍，这一刻我明白什么是恩重如山！

“小四，你的那些朋友都在等你，我也不留你了。”

“在外边一定要好好的照顾自己，答应我，无论如何都要好好的活着！”

“面子，骨气，尊严，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活着！记住了吗？”

“师傅，我记住了！”

“如果你敢忘了，我一定打断你的腿！出门在外难免会受气受委屈。”

“这些年咱们师徒相伴，能教给你的，我全都教给你了。”

“所以师傅是放心的，我白乐虎亲手教出来的徒弟，绝对是没问题的！”

老奇葩把破书包给我背上，这份沉甸甸的不是钱，而是情义！

“师傅，我记住了！”

我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强忍着内心的情绪，不让自己崩溃！

“师傅，等着我，我一定会回来的！”

我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转头招呼斯文和他的人离开。

走到南家庄园的门口，这一次我并没有回头！

不是我不想过个团圆年，而是我知道，我已经和黎家的那群怪胎一样，都是无家可归的人！

而我现在也愿意加入那群怪胎，疯子，神经病……

因为我需要朋友，需要帮手，需要友谊，越多越好！

终有一天，我一定卷土重来，踏平南家！

“我的朋友，什么时候可以结账？”

“现在就可以。”

我拉开破书包拿出几根金条，这些都是老奇葩多年积攒的棺材本。

我知道这些钱的分量，也知道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黄金的成色真棒！”

斯文先咬了咬黄金，使劲亲了一口，然后放进了随身的手包。

“浩瀚哥，来一支雪茄，我请的。”

斯文拿到黄金之后，就连称呼都变了，把利益至上演绎的淋漓尽致！

回去黎家的路上，街道已经变得冷冷清清。

所有店面都提前关门，在门口贴好了福字，对联……

逐渐可以听到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大年三十除夕，这是全国举家欢庆，团团圆圆的日子。

在以前的每一年，我都很期盼这一天。

因为有很多平时吃不到的东西，见到很多平时见不到的人。

大家其乐融融，还可以有新衣服穿，有红包压岁钱……

而这一刻，所有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整条街冷冷清清，从来都没有这么空荡的时候。

我的内心也犹如街道一样，从没有如此空荡！

仿佛一切都消失，彷佛曾经属于我的一切都不在了！

此时我才明白，不管是珍惜美好，还是难过不舍，很多东西的去留并不取决于我，不以我的意志为转移。

我也真正认识到，我不再是这个世界的中心，而只是茫茫人海中的一员。

耳边忽近忽远的鞭炮声到处响起，每一下都像是一把重锤，捶打在我的心上。

我自认为我从来都不是一个矫情的人，更不是一个软弱的人，但我一定是一个重感情的人。

如果没心没肺神经大条，反而不会这样的多愁善感。

我和绝大多数人一样，很容易就会多愁善感，见不得人间疾苦，可是自己却又没能过得那么舒心如意……

空气中弥漫着残存的火药味，还有鞭炮爆炸过后一地的碎屑。

所有的鞭炮声仿佛都变成了机枪大炮，所有的枪口全都对准了我，让我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