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8章 平南国公

万寿宫再度恢复平静之后，久久没有任何声音。

李芳将陆子吟送到宫门口，便匆匆归来。他没有在路上说什么话，不是不想，而是不知道说什么。

他总觉得眼前的人儿身上有迷雾，自己怎么也看不清楚。

明明他就在自己眼前。

嘉靖在万寿宫中盘腿坐着，他心里面的想法跟李芳相差无几。

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陆子吟到底要什么。

那家伙是要以退为进，还是真真儿想要南下？

一时间，脑袋里面的小人儿不断争吵，嘉靖也不知道究竟该倾向于那一边。

他是相信陆子吟的，相信这个年轻人做事靠谱，也相信他说南下，那肯定是会南下。

但究竟是为了躲避纷争，还是为了坐镇安南，这是两码事儿。

最重要的还是，一但陆子吟南下，他是否回来，便是一个问题。

大明从北到南，哪怕是八百里加急，也要跑二十天，才能从一端抵达另外一端。

比安南南部占婆更远的蓬莱完完全全不在大明的掌控当中，陆子吟做出什么，都没人知道。

“李芳。”

嘉靖骤的开口。

“主子万岁爷，奴婢在。”

“调查清楚，陆子吟在京师这段时间在做什么！他接触的人，所做的事情，都要记录下来。”

“奴婢领命。”

“另外，册封，以及大明对西域的攻略，都要宣扬出去，最好人尽皆知。草原总督陆成做好戒备，可以小规模的交锋，收买。”

多年与文官斗争，嘉靖的政治斗争经验十足，而这些也能全盘用在军事上面。

只是一些细节需要稍微商榷一下，确保万无一失。

西域战争，嘉靖心存疑虑。他不想启用陆子吟，却又不知道谁能够担此重任。

陆子吟麾下悍将不少，但这些人出战胜利之后获得的功劳大部分也是属于六噪音的。

但若是不让陆子吟的人出马，一旦失败，即便是自己是皇帝，也无法承担下来这个责任。

嘉靖很清楚自己只是皇帝，背负战争失利的风险太大。

但相对于风险，收复汉唐故土的诱惑更大。

那是自己祖辈都没有完成的庞大使命，现在距离自己很近，已经到了可以触手可及的距离。

一旦成功，自己将成为大明最伟大的皇帝之一。

哪怕是洪武皇帝，永乐大帝，也没有做到的事情如果自己能够做到的话，那一定是旷古烁今。

往日的征服草原，安南，都有前辈做到。

而西南的土司，开发辽东对大明而言并非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至少在嘉靖看来这些事情并不是什么大事。

他真正在乎的是权利。

......

嘉靖三十一年，十二月初七这一天被许多人铭记。

来自于紫禁城内的大太监带着奏章，宣布了对平西侯的册封。

平西侯变成了平南国公，这不仅仅是称呼发生变化。

而是时隔多年之后，大明再度有了一个新的国公。

别看大明对外戚颇为照顾，便是都是伯爵，侯爷，但这只是临时性的。

嘉靖便开创了一个记录，他将这部分外戚构成的勋贵爵位全部撤销，再也不许世袭。

对宗室刻薄，勋贵也不算好嘉靖册封陆子吟为平南国公，开了大明先例。

可即便如此，大明平南国公府在挂牌之后，仍旧是门口罗雀。

自己人不用这个时代来，不是自己人的官员，更不会在这个时辰出现在陆子吟面前。

他们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大明朝堂纷争不断，即便是严嵩等人也不知道皇帝跟陆子吟的心思。

万寿宫内的谈话无人知晓，只有当事人清楚。

旁人只能从司礼监的公文，以及皇帝的诏令看到些许。

若是寻常人看了也就看了，但无论是严嵩还是徐阶，他们都在分析这里面蕴含的某种可能。

他们只觉得莫名其妙，陆子吟的请辞，以及去五省总督，只留下安南蓬莱，又加爵位平南国公。

这样的赏赐，可以说是殊荣。

陆子吟还有军权，还是总督。

唯一让他们感到压力的是，陆子吟的总督只剩下一个半，安南是完整的，蓬莱那个鬼地方，去过的大明百姓不过千人。

那么一个地方，大明可以说是一无所知，去哪儿当总督，也形同发配。

但架不住皇帝赐名蓬莱，将蓬莱当做珍宝。

朝堂上下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将皇帝的意思贯彻下去。

谁都知道大明皇帝是想要这片土地作为大明的一部分。

且说陆子吟本人，他并未受到门外的风言风语影响，回家之后他便休假数日。身上的礼部左侍郎职位也没有真正发挥作用，人人都知道平西侯擅长对外打交道，与土司番邦都十分聊得来。

礼部上下的外交事务，只要陆子吟在，基本上是他处置。

除了些许官员认为蛮夷番邦无礼粗鄙之外，更多的是，大明开海之后，对外战争不断胜利。内部削藩，将土司按在地上打。

陡然增加的外交事务，对礼部来说是一个极大的考验，他们并未做好准备，也没有足够多的外交人员懂得如何跟这些人打交道，安抚他们。

事实上，陆子吟是极少数知道如何跟这些人交流的人。

他名声在外，也能说数种语言，与之正常交流，更明白他们的诉求。

更关键的是，陆子吟很清楚这些土司，蛮夷包藏的祸心，可以应对。

真要让这些大明官员应对从未听说过的国家，民族的时候，他们未必能够应对。更别说国与国之间复杂的关系，往往只能听信一面之言。

正因为知道这一点，礼部官员才会将外交事务尽可能的推给不怕死的小年轻，以及成竹在胸的大明平南国公。

换成他们自己去处理，一个处理不好，就得面对朝廷的斥责，自己有过无功。

然而，跟以往不一样的是，陆子吟选择休息。

一般而言，外地官员进入京师述职，都需要一定时间休息。

陆子吟的休息时间不少，他索性居家处理各种俗物，认认真真跟顾横波交接。

朝廷议事还未结束，皇帝如何安置自己，陆子吟心中有数。

若无意外，皇帝会让自己担任礼部尚书。

面对改革的浪潮，不谁都能够扛下来的。老臣经验老道，不会冒险作死，让自己身败名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