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3章 改革阻力

“学生陆子吟拜见夏公。”

再度见到夏言，陆子吟很敏锐地捕捉到了对方脸上的皱纹。他这才意识到夏言已经老迈，再也不是那个被嘉靖赶出京师后还能神采奕奕的老头。

纵然他本身比严嵩徐阶大不了几岁，也抵不过岁月的侵蚀。

“你我之前，没那么多规矩。”

夏言只是一笑，单刀直入：“该做的事情，我都会做，尽管放心去做。我会协助你，将其扫平。”

陆子吟心中大定：“夏公愿意出手，学生心中欢喜。往日行事，学生总是觉得心中没底，现在总算有了。”

“瞎话，即便是没有我，你也能做事。”

夏言摇头，他哪里不知道陆子吟所谓的一切。

这小子天生就是不怕事的人。

“学生做的事情再多，也不如夏公。”

别人不知道自己将遇到什么，但陆子吟太清楚了。

无休止的攻悍只是其中之一，一旦科举开始改革，更多的会反对自己。

这些人的利益真的是被触动到了，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反对。

尤其是他们一辈子，只有这样一次鲤鱼跃龙门的机会。

千百年不变的生活被打破只是一个开始，他们会惧怕更多的改变。

这些人生活在大明本来就是循规蹈矩，墨守成规。

想让他们改变，跟白日做梦没有区别。

对这些人，必须重拳出击。

敲定具体的布置之后，陆子吟长舒了一口气。

他不怕反对的声音，但团结更多可以团结的人，对抗敌人，是胜利的根本。

有夏言，跟没夏言是两码事。

“明日一早，学生便入宫面圣。”

他下定决心，许多事情固然可以再内阁当中推行，让内阁官员同意。但想要真正让皇帝同意，还得亲自出马，说服皇帝。

陆子吟并不担心嘉靖会拒绝自己，在他看来任何可以改变利益分配体系的时候，嘉靖都是乐意去做的。

嘉靖唯一迟疑的是，作为皇帝，他能够从中获得多少新的好处。

他是外藩进入中枢成为皇帝的，手中的权利并没有大多数人想象当中的那么多。

也因为这一点，嘉靖的处境在整个大明的皇帝当中也是最不好的。可以说，大明上下无数人都想要让这个皇帝去死。

究其根本还是在于权力之争。

“陛下不好说话，要耐心。”

陆子吟只是一笑，他一点也不担心嘉靖不好说话，自己的手段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可以想象的。哪怕显眼对自己多有照顾，他对自己的了解却也只是些许。

即便是面对夏言，陆子吟也没准备将自己的底牌全盘托出，他有足够的底气。

甚至下南洋也并非是退缩，而是以退为进。

他不相信大明这些文官会老老实实的听话，听命于嘉靖。

最终还得自己救场。

无论是地方税赋，还是商税，地方官员可以上下其手的地方多了去了。

没有监督的权利，官员们会将士农工商四个大字发扬光大，他们太清楚什么叫做士农工商，知道什么是权力。

更会无师自通的撰取权利，让权利发挥作用。

......

一夜过去，当平西侯拜见大明皇帝的奏章送到了司礼监，黄锦第一时间将这封奏章送到了嘉靖手中。

无论是嘉靖还是李芳，脑袋里面都闪过无数想法，这两个聪明人，立马就意识到了即将会发生什么。

“李芳。”

嘉靖依旧低沉的声音在万寿宫中响起的一瞬间，李芳便应了声：“回禀主子万岁爷，奴婢在。”

“让陆子吟进来。”

“主子万岁爷放心，奴婢这就去。”

李芳一双眸子当中的惊讶大过于不安，他心知肚明陆子吟无事不登三宝殿，此刻到来必然是怀着某些目的而来。

可他思来想去，也不知道陆子吟的目的是什么。

科举？还是官位？封赏？朝堂的暗流？

或许是某个，或许全都是。

他不相信陆子吟会对眼前的一切视若无睹。

不相信陆子吟这样的聪明人会毫无准备。

紫禁城外，陆子吟谈笑风生。此件官员不少，他们见到平西侯也求见皇帝，心思虽说各不一样，但总归是想要攀谈两句，在陆子吟那里留下一个不错的印象。

大明权臣当中，陆子吟年纪最轻，前途也最不可限量。

“侯爷好！”

一个年轻官员看向陆子吟，问出自己的问题：“敢问侯爷，您在安南推行的科举模式，是否会在大明各地展开？”

陆子吟见多了年轻人的咄咄逼人，此刻也不奇怪，只是一笑：“安南的科举是培养人才所用，读书人纵然不能中举，也能做其他的事情。”

“可要是中不了举，也没有其他谋生手段又如何？我大明官员当中，不乏尸位素餐之人。让有才有德之人取而代之，不好吗？”

“又如何断定一个人有才有德？单凭考试？”

陆子吟这下不笑了，很认真的考虑了一下：“考试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他可以淘汰一些学问不够的人，但他无法确定一个人的品德。但即便如此，有才干的官员，总归是好过无能的官员。”

“而品德不佳的官员应该让御史弹劾，刑部处置，而不是问我一人无才无德如何是好。”

原本陆子吟懒得理会这些年轻人。

年轻不是不好，而是胡乱问出一些傻乎乎的问题，有些不合事宜。自己并非是他的师长，没有必要教导一个年轻人做事。

好在这个时候，李芳已经到来：“侯爷里面请吧。”

他面沉如水，说话滴水不漏，任谁也找不到任何差错。

此刻开口，更是让许多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多谢公公。”

陆子吟拱手之后，便冲着一众官员道：“诸位大人，还请多多做事，让自己的份量重一些在来此处。我陆子吟先走一步。”

这并非什么炫耀，而是让他们不要再面见皇帝这件事情上面浪费时间。

加精是什么人，自己比他们更清楚。这些年轻人就算是耗尽自己的生命，也无法见到嘉靖。

对皇帝而言，这些年轻人对大明一点作用都没有，自然不会接见他们。

想要见到大明皇帝，他们唯一的机会就是让自己变得更重要。

即便是自己，也不会贸然见无关紧要的人，自己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自己支配。

不该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