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0章 不得不为之

陆子吟原本还想说些什么，但见海瑞坚定地样子，也把心放在了肚子里面。大明上下，自己可以信不多，但海瑞绝对是其中之一。

倒不是说海瑞的政治理念，所做的事情足以改变大明。而是他一直所坚持的道义，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他效忠君父，却不是愚忠。

这个时空，海瑞在年轻力强的时候获得了执政锻炼，在担任县令的时候，他就看到新军在自己面前浴血奋战，杀得血溅三尺。

凝固在斑驳城墙的血色，直到他离开西北的时候，还未消弭。

那时候许多人都对西宁布政使的到来惊讶，却不知道海瑞只是来看那一抹还未被西北风沙吞噬的血迹。

“题目不变，还是以四书五经，珠算，律法，历史，地理，匠造。其中四书五经，学生自选，余下科目中珠算律法匠造三科佼佼者，中了举人后，哪怕不能中进士，也可以以举人身份入仕，在六部工作。”

海瑞显然是吃了一惊，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惊愕：“侯爷，这些是？”

“六部尚书除了吏部，兵部，礼部之外，另外三部都要专业人才。这已是算是尝试。这些人仕途或许比不上外任知县知府，再回到京师那样履历光鲜，在部门之内，却是中流砥柱。”

“秀才都是天骄，等到他们中举后，他们才会意识到自己不过是寻常人，面对大明的无数天之骄子，算不得什么。想要获得升迁，也是千难万难。”

“若是上面无人，或是无才干可言，哪来的升迁？”

海瑞沉默不语，大明也好，安南也罢，天下乌鸦一般黑。只不过大明的科举制度比安南的人才推举制度好得多。

哪怕是安南这样的小国家学着大明科举，也不是真正想要借此挑选人才。

而是天朝上国有的，自己也要有。

昔日朝鲜小国不过大明一省土地，也有东京西京南京北京。

安南则是学着大明，在北面徐设立太原等地。

直叫许多大明商人迷糊。

尤其是晋商，他们嘀咕半天，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了万里之外的家乡。

“只要他们有才，日后都会获得擢升，重用。”

跟后世一样，历史跟地理真没啥用，就业前景非常不光明。但律法跟数学以及匠造，那绝对是前景十分光明。

大明官僚体系也需要一定数量的人才维持自己的运转，让这太老旧的机器运转的更加流畅。

“侯爷，下官现在心中略微有些数了，下官会尽快将考题送到侯爷手中。”

“四书五经的题目，也简单一点，不要八股。而是以四书五经如何治民，如何理政作文。反正写得好，写的不好，自然有人判断。现在还有其他科目作为副科。”

他娓娓道来，匠造在大明绝对不是什么好的位置。但对官员而言，他们要的是官员的身份，做什么倒是没有太多要求。

后世人喜欢的事钱多事少离家近。

大明官员也是如此，他们都拼命追求权利，想要往上爬，做人上人。

“医科不开？”

“开，但大多数人没必要考。而且海刚峰你懂医术？”

海瑞哑然失笑，他自然是不懂。别的东西都可以照本宣科，唯独医术这一块，他不敢，更不能这样做。

“记住这一次的目标便是，这是为大明择选人才，就算部分人才总分不能中举人，也可以将其安置在学校，聘用为老师，或是官吏，让他们一边工作，一边学习，而不是考学。”

海瑞瞬间收敛脸上的笑容，干瘦的脸颊上面是郑重。

“下官明白。”

“还有就是，四书五经之外，每个人都可以以不擅长为理由，弃考一科，他的分数为所有参考者的平均分。”

陆子吟是不喜欢万事都以分数论。尤其是大明有大量人才都是偏科的，四书五经占用了他们许多时间。

眼下弃考拿平均分，对许多人来说反而是好事。

数学或是律法等科目，未必是人人都感兴趣，又能手到擒来的科目。

当然，也会有一些大神会刷分，将各科目的成绩想办法拉满。

但那是极少数，大明大多数的人对新的考试还不是很适应，还在时应当中。

这个时候比拼的便是知识积累，以及文学素养。

大明的中原向来是最早准备的区域，他们早早地便在学习四书五经之外的课程，预备着科举改革到来。

他们宁愿多学一点东西，也不愿意被时代淘汰。

“这样的话，或许有人不满。”

“我们需要对朝廷负责，也需要对百姓负责。”

陆子吟泰然处之，朝廷已经批准，只需要听令行事就行。

他太清楚朝廷的态度，朝廷要的是实验性质，不管是什么，只要不需要他们负责，背锅，他们就会完成任务。

“内阁会给予我们任何明面上的支持。”

海瑞秒懂：“侯爷，安南布政司衙门会肩负起来责任。”

内阁的支持只是支持，无法真正影响到万里之外的安南。

只有安南布政使衙门能够察觉到安南的种种变化，他们才是面对问题的第一线。

现在压力到了海瑞身上。

“下官这就去准备。”

“去吧。”

陆子吟说着心中微微叹气，他本不想将这些压力传递给海瑞。但形势危急，即不说，海瑞他自己也感受到了。

大明的内部仍旧在争吵，为的不仅仅是一日三餐，更是大明未来。

自己无法置身事外也就罢了，还得逼迫身边人更快的成长起来。

无论是自己的弟子，还是海瑞等人。他们都必须尽快有治理一方的能力，只有这样才能肩负更多的任务。

大明看似不小，实则行政区域当中，五分之一布政使都是自己的人，下面的知府，知县更是不少。

这些人大多在自己手下效力，被自己提拔擢升，也是自己人。

这些人形成的政治力量，足以让大明震动。

须知，这些人不是自己一个人，还有他们的老师，学生，以及妻子的家人，以及部分亲信。

这不是一个人，是一群人。

他们可以影响地方，让许多地方失去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