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3章 谣言

安南不过相当于大明一个行省，面积人口都是如此。

如此狭小的土地上发生任何事情，莫敬典都能第一时间知道。

在安南击破占婆，二者面临合流的时候，下层的百姓无动于衷，贵族之间却是互通有无，双方早就结成了亲密盟友，彼此之间的关系非常深厚。

若要计算起来，胡小鱼该叫莫敬典一声叔父。

联姻在世家大族当中十分常见，哪怕是寻常家族也会用联姻的方式加强彼此之间的关系，以共同对抗某些敌人。

这些敌人的身份通常多变，但不变的是这些人会危及到他们的核心利益。

当胡小鱼身边的老仆开口之后，莫敬典没有立刻继续调兵遣将，而是在深思熟虑之后，才给位于清化的布政使司衙门送了一份信。

战报也好，作战计划也罢，将在外自然是军令有所不受。

即便如此，新军的传统都是会朝着最近的上级军事单位送去作战计划，以此保证上面的官员知情。

“伯爷，我们聚集而来，也顶多千人，就算将其击溃，也难以将其一网打尽。是否要等等？”

一旁的副千总是这一支军队的老人，他对军士熟稔，几乎可以叫出每一个士卒的名字。

对莫敬典，他佩服的。对方是安南人，却能审视时度加入大明，这样的勇气，不是常人能够有的。

在行军作战上面，莫敬典也不会独断专行，而是每一次下令都是在深思熟虑之后。

“没时间了。”

莫敬典叹了口气，他倒是想要等待：“消息瞒不了多久。最多十天，十天之后敌人会知道胡小鱼死了。”

“消息应该不会走漏。”

“他们私底下有自己的联络方式，若是规定时间没有联络，就可以确定出现意外。”

“必须抓紧时间，三天之内至少摧毁两到三个小的驻地，将他们的计划完全打乱。现在他们匮乏补给，在胡小鱼死后，他们将匮乏人力，陷入绝境当中。”

“现在动手越快，这些军队崩溃也就越快。”

“他们啊，说是军队，实际上就是普通人。在丛林里面的生活，跟在丛林之外的生活并无两样。可以说，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维持战争之前的生活。一旦断粮，他们的遮羞布就会被扯下来。”

莫敬典语气森然，局势不断变化，是时候出动全军，将其一站击溃。

现阶段来说，击溃并非是什么坏事。

杀掉几个领头羊就是大功一件，溃兵不如匪，但在这丛林当中，他们没地方可去，三五人可以获得惬意，三五十人就活活饿死。

“走吧。”

军队聚集起来并不麻烦，在第二天中午的时候，莫敬典的本部人马已经到了。

他面无表情的通报战况，将军队一分为二，一支向北，一支向南。

“任务目的很简单，尽可能的摧毁更多的敌人据点的同时，尽可能的减少伤亡。我们的弟兄都是最勇猛的勇士，是丛林之虎，但被那些野蛮人咬上一口，仍旧会流血，会死亡。”

他拍拍手：“此战之后，我会向总督府申请调换，诸位弟兄都可以回到升龙城，或是清化驻扎。到时候我请你们喝酒，喝酒之后有假期的就回家。”

此言一出，在场的军士不免人心浮躁起来。

没人不想回家，尤其是在这异国他乡当中。

许多南下的老卒都在此地超过半年时间。

加上在原本驻地，没有回家的时间会更长。

哪怕现在他们身为大明新军一员，回家很简单，那也要有假期。

他们心知肚明，现在是稳固安南的关键时刻。等到安南稳固，他们自然可以回家。

“出发！”

一声令下，军队分散北上南下的时候，海瑞也收到了消息。

他看着奏报当中的战果，以及命令申请，只是将其送往总督府。

他不懂战争，只关心结果。

大胜，斩首胡小鱼。

这就够了。

他注意到了消息不能泄露，嘱咐了一下身边人，便一头埋进公务当中。

这些日子繁杂的事务让他很难分心处理其他东西。

安南最大的问题便是语言不通，哪怕现在在学校当中推行大明官话，军队以及的官员小吏，都说的是大明官话。

但距离普及，仍旧有非常远的距离。

即便是大明再努力，一时半会儿也见不到希望。

这是一代人，甚至两代人，三代人才能做完的事情，而不是一个人一开心就能做完的事情。

“吾儿。”

直到日暮，海瑞方才将公务处理完，回到后院当中。说是后院，实则只是一进一出的院子，并不大，只够一家老小居住。

海瑞在雇佣的一个侍女，一个老妪，以及一个看门的人之后，家里住不下人了。

“儿海瑞，拜见母亲。”

海瑞恪守规矩，回到家中先行叩拜。

“行了，赶紧上桌吃饭，我这老太婆只想问你一件事情。”

海老夫人说着便带着一家人上桌吃饭，自从海瑞有钱之后家里面的生活也是一日好过一日。

下人多了之外，每顿饭也能见到荤腥，海老夫人人老成精，何尝不知道这是平西侯偏爱才有的结果。

若非是平西侯，自己儿子现在顶多中举，还未必能够出仕做官。

“还请母亲明说。”

“西贡等地是否并入安南了？”

海老夫人语不惊人死不休，让海瑞眉头一皱。

这事情并非是隐秘，但也不该人尽皆知。

“还未有正式明文，便不算。眼下占婆等地有许多人都希望自己并入大明，但朝廷并未实际应诺。”

海瑞即便是在自己家人面前，回答的仍旧是滴水不漏。

“朝廷还在讨论。”

海瑞并不知道朝廷下达给安南巡抚的圣旨。

“无论如何，你都要安心做事，平西侯是好人，他所做的事情，对我大明都有好处。”

“母亲究竟是想要问什么。”

“民间许多人都传平西侯有不臣之心。”

“谁说的？”

海瑞蹭的一下起身，这话不管是谁说的，都是大事。

他想相信陆子吟没有，也相信内阁以及皇帝不会相信这种谣言，但对地方而言，这就是大事。

天大的事情。

“还请母亲如实相告消息是从哪来的。”

海老夫人也是聪明人，她立马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这是政治性的，事关重大。